秦明月陷入茫然之中,这人又是在闹哪一出?还当是祁煊这人脾气阴晴不定不好侍候,可转瞬间想到临走时他看何雅的那一眼,顿时有些了悟。
感觉心里怪怪的,她垂下头,抿了抿嘴,道:“演周生的那个,其实是个姑娘家。”
呃……
这下轮到祁煊诧异了。
只听过唱戏从来是男人反串女旦的,还没有听说过女人反串男的。他低头睨她,“你确定没骗我?”
秦明月突然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忍不住道:“这事儿我骗你做什么,又没有银子拿!”
恍惚间,她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他又不是自己的谁,凭什么自己还要向他解释。可想着那日自己濒临绝望,他宛如天神降临,她突然并不希望他误会了什么。
祁煊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大抵是长这么大从没干出吃醋这种蠢事,略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女人那就算了,爷就不找你麻烦了。”
心情好了,也就突然想起被他又一次扔脑勺后面的孙珩:“孙珩还被爷扔在前头,上次把他给忘了,害我陪他喝了一晚上的酒,这事儿才算揭过。今儿可不能再将他一个人扔在那里,不然这小子得拉爷喝几天酒,才能找补回来。”
说完这话,他就宛如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站在原地的秦明月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有些闹不懂这人到底怎么了,可想半天也想不出来所以然,索性也不想了。
祁煊噙着笑回到雅间,果然孙珩还坐在那里。
倒也没有恼怒之色,正端着茶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吧,今儿爷请你上我府上喝酒,你不总说裴婶儿的手艺好?今儿让你敞开肚子吃一顿。”
孙珩也顾不得装高深了,扔下手里的茶盏就蹦了起来,“咋,发生了什么让我们安郡王如此高兴的事儿?”话音有些酸酸的,不过不显,祁煊倒没听出来。
他嘴角止不住往上扬,面上却恼道:“爱去去,不去滚,当爷愿意搭理你?!”
孙珩这犯贱的货立马巴了上去,“去去去,怎么不去。”
说着,两人就离开了广和园。
因为有第一场戏作为铺垫,第二场的时候自是十分火爆。
当日早早便有无数看客到了,坐下后,戏还没到时间开始,百无聊赖,就和身边的其他看客聊起上一折的剧情来。
这也算是广和园里一个比较奇特的地方吧,寻常在别处看戏,大家都是各看各的,看到精彩之处,顶多喝彩两声。可这广和园的戏却与其他处不一样,总是峰回路转,让人咂舌不已。
经常有人信誓旦旦料定下面的剧情,却临场被反转,因此被打脸之人众多,可大家还是对猜接下来的剧情乐此不疲着。
“你们信不信,这一场绝对会挑明这秦画的身份!”
“有没有人猜她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哪儿来的妖精?”
“人鬼不好说,据鄙人在这广和园看戏这么久的经验来看,撰写此戏本子的人似乎总喜欢戏耍人。他最喜欢干的就是挑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却并不让人落到实处,谜底总是在最后才会揭晓。就好像那嫦娥,不就是让大家一直揪紧着心,到了最后才揭晓那后羿的身份。所以王兄,你的这种说法愚弟觉得有些过于肯定了,这一场应该不会揭晓这秦画的身份。”有一书生文质彬彬,却胸有成竹,可以看出他对这广和园的戏也算研究得挺透彻的。
他的说法,获得附近许多人的赞同,纷纷点头说这种可能性最大。
而那王兄,自己唾沫砸的坑儿还在眼前,就被人驳了回来,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到底这是公共场所,也不好当众发怒,只是道一句你往下接着看就是了。
像这种议论剧情的人还有很多,戏厅中喧嚷而嘈杂。二楼上,正对着戏台子视线最好的那个雅间里,孙桁啼笑皆非道:“瞧瞧这群人还吵上了。”
祁煊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儿,这厮嗑瓜子的样子格外跟人不一样,扔一颗在嘴里,不见他嘴动,眨眼的功夫就见两片瓜子皮被吐了出来。也不乱吐,刚好落在他面前一个白瓷盘里,盘中已经积攒了许多瓜子皮了,可以看出这厮坐在这儿有不少时间了。
确实也如此,每到有秦明月戏的时候,祁煊总是来得特别早。
若是戏还没开,就往雅间里一坐,一壶茶,几碟果子,能混上大半日的时间。
对于孙珩的话,他的回复是:“你真是闲的。”
孙珩挑眉:“你才闲的,你不闲,你坐在这儿吃瓜子。什么时候你染上这种老娘们的毛病了?还别说,这瓜子儿挺香的。”说着,他往嘴角丢了一颗,尝了尝。
祁煊这才收回架在凳子上的腿,将放瓜子的盘子往面前挪了挪,“滚滚滚,没人请你吃。”怕孙珩手贱再偷拿,他索性将盘子一端,将大半盘子瓜子都倒进袍子上,下摆往上一兜,就是个现场放瓜子的地方。
孙珩倒诧异上了,“嘿,这是哪儿买来的金瓜子啊,小爷吃几颗都不让。”
可不是金瓜子嘛,这瓜子是秦明月特意命人送来的。
也是祁煊来得太勤,有事无事总往广和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