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贺斐再度出现在惠丰园,秦明月就知道他这是上钩了。
九月九,重阳节,正是桂花盛开螃蟹肥美的好日子。
每到这一日,人们就会阖家团聚赏菊品蟹,亦或是全家一起出游踏秋,又或是三五友人相约一同登高眺远,共饮菊花酒。
前几日,贺斐就约秦明月这一日出来踏秋赏菊。一个是试探,一个犹豫半晌之后半推半就,便定下了这一日出行。
苏州有山,名曰虎丘。
虎丘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相传,这里就是吴王阖闾的离宫所在。阖闾在吴越之战中负伤身亡,其子夫差将葬在此处。并将其生前所喜爱的三千宝剑一同陪葬于此。
其中就有十大名剑之一,鱼肠。
吴国灭亡后的数百年间,越王勾践、秦始皇、东吴孙权,曾先后来此探宝求剑,结果都无功而返。
在之后千余年的岁月里,这里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佳话和古迹,一直到唐代时,诗人白居易在苏州任刺守,有感于虎丘的历史佳话,特率苏州百姓自阊门至虎丘开挖河道与运河贯通,沿河修塘路直达山前,又栽种桃李无数,并绕山开渠引水,形成环山溪。
从此虎丘水陆称便,游人络绎不绝,苏州当地的老百姓最爱游的山便是虎丘山。称‘虎丘’为苏州第一山并不为过。
虎丘有寺,名曰云岩禅寺。有塔,名曰云岩寺塔。
寺中香火鼎盛,站在云岩寺塔上,可以鸟瞰整个苏州城,一切美景山水尽在眼中。又有菊园,每到菊花盛开之时,寺中便会开放菊园,乃是一上佳的赏菊之地。
到了这一日,一大早秦明月便出门了。
贺斐在离惠丰园不远的一处埠头等她,秦明月到了地方,远远望去,河种停了一艘小巧精致的画舫,贺斐正伫立船头,卓然独立。
即使秦明月对贺斐此人充满了厌恶,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皮相上佳。
宽肩细腰的衣架子身材,有棱有角的脸俊美非常,气质自制、冷肃,若是搁在现代那就是一让众多女孩捂脸尖叫的天生偶像范儿。
可惜,厌恶依旧是厌恶,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你来了。”
贺斐薄唇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像似给他嵌了一圈儿金边,俊美得宛如天神下凡。
幸亏这里比较偏僻,这个时候来往行人也少,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秦明月微笑抿唇,拱了拱手:“贺兄,劳烦了。”
她一身绣绿竹纹白袍,腰束同色缎面绣竹锦带,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尽数拢在头顶,梳了个独髻,上面只插了一根绿色的竹簪。右手拿了一柄折扇,腰背挺直,气质清雅,好一个翩翩公子。
可惜年纪不大,唇红齿白,俊秀得让人分不清雄雌。
“顽皮。”轻喃声中带着些许笑意,贺斐脸上笑容的弧度更大了。
秦明月俏皮一眨眼,故意熟稔地打开折扇,对着自己扇了扇。借着扇风的动作,她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既然秦明月刻意穿着男装而来,又闹了这么一出,贺斐索性由着她,让开身道:“秦贤弟让为兄好等,这便上船吧。今儿乃是九九重阳,想必出城踏秋的人不少,咱们还是快快先行,也免得到时候被人堵了路,平白毁了雅兴。”
“愚弟却之不恭。”
两人上了船后,便进了船舱里。
这艘画舫并不大,长约六米,宽仅三米开外,不过容纳四五人出行却是没有问题的。且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平日里用来嬉戏游湖之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怎么秦明月突然想到这句话。也是心中一直压抑着一种愤慨,这些个贵人轻易便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偏偏他们视下层人为草芥,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秦贤弟请用茶。”
贺斐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将茶盏往秦明月面前让了让。
秦明月放下手中的折扇,“谢谢贺兄了。”
她端起茶盏,用盖子撇了撇上面的沫子,凑到唇前轻轻啜了一口。
“好茶。虽愚弟并不知这是什么茶,不过却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了。”
贺斐一笑:“此乃君山银针,取其尖,乃是贡茶,又称贡尖。”
秦明月顺水推舟露出一个诧异惊讶的表情,果然贺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知怎么,秦明月突然想起上辈子碰到的一个富二代,也是这么泡自己的,虽是态度矜持,但无一不在显露自己的吃穿用住尽皆精致。
记得那人曾约过自己去夏威夷一游,当时被她拒绝了,此时看来这些所谓的二代,都有同样的通病,不分古往今来。
饮茶之间,船已经驶入了山塘河,这里乃是通往虎丘山唯一的河道。
船行之间,塘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显然也是打算去虎丘山踏秋的。且河道中并不止这一艘船,不时能看见富丽别致的画舫从一旁经过。
不一会儿便出了城,又往前行了一段,远远望去就见山下溪流映带,那虎丘山坐落在溪河之中,宛如海中仙岛。
在现代那会儿,秦明月跟剧组去过苏州,却从未游过虎丘山,也是只顾得忙碌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