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堂大步越了过去,在桌上坐了下来。
春生置于腹部的双手微微握了一下,随即,缓缓地跟了上去。
菱兰候在一旁布菜,只将菜式上合着的盖悉数接开了,将汤类食物各自给沈毅堂与春生盛了一碗。
顿了顿,又举着筷子要去与给那沈毅堂夹菜。
沈毅堂冲着菱兰摆了摆手,只淡淡地吩咐着:“去取些酒来。”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前几日从宫中带回来的那一坛。”
菱兰闻言有些惊讶,只忙看了沈毅堂一眼,嘴里立即回着:“是。”
春生闻言,亦是抬眼看了那沈毅堂一眼,默默地举着勺子舀着碗里的汤喝了起来。
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与他提起此事。
沈毅堂这段时日忙碌得紧,时常早出晚归的,这桩事儿她其实已经搁在心里头有好些日了,自那日收到了信后,便琢磨着该如何张嘴。
只那是刚好赶上了身子骨不适,紧接着又是忙得整日整日碰不到人,这才好不容早早的回了,势必得要开口了,不然,还不知将要拖到几时。
很快,菱兰便将酒取了过来,用精致的酒壶盛着,只将酒壶放在了沈毅堂的手边,又取了一个酒杯。
春生见状,沉吟了些下,只抬眼对着菱兰道着:“也给我取个杯子来。”
菱兰有些诧异,末了,复又忙替春生取了一个来。
沈毅堂一直并未抬眼,只举着筷子自顾自的吃着菜。
春生犹豫了下,便端起了沈毅堂手边的酒壶,主动替那沈毅堂倒了一杯酒。
末了,又替着自己添了一小杯。
随即抬着眼,只端着酒杯朝着那沈毅堂低声道着:“我···我敬你一杯···”
沈毅堂听春生忽然这样说,却是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筷子,抬眼看着春生。
末了,倒是举起了酒杯,放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却是未置一词,只仍不接话。
春生喝了一杯酒,觉得喉咙里有些辣乎乎的,脸上一冲,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了上来,直皱起了眉。
半晌,待面上微微平复了些了,一抬眼,便见那沈毅堂复又举着筷子吃了起来,只觉得极饿似的。
春生微微咬着牙,复又替着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举着冲着那沈毅堂道着:“我···我再敬你一杯···”
春生一连着敬了那沈毅堂三杯酒,三杯酒下肚,面上已是泛着红,舌尖已经开始有些打结。
而那沈毅堂仍是不动声色,分明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与他较着劲儿,还是如何,春生觉得,回回皆是由着她在妥协,她主动找上的他,主动搬入了这座宅子里住着,甚至两人在一处,也是她主动与他说的话。
而现如今——
春生只咬着牙。
正欲再次倒酒时,便瞧见一只长臂举着筷子过来,往她碟子里夹了一块鸡肉。
春生一抬眼,便见那沈毅堂看着她,淡淡的冲着她道着:“吃罢···”
春生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看着碟子里的鸡肉,脑海中微微有些恍神。
末了,春生举着筷子默默地吃了。
沈毅堂抬眼看了春生一眼,随即便匆匆的用了几口饭,又自个倒了几杯酒自顾自的吃了。
用完饭后,沈毅堂便直接回了卧房。
春生吃了些酒,脑子里有些恍惚,只站在院子里吹了下风,散了下酒气。
心中还在想着那人到底是何用意,明明知道她定是有事相求,却是故意装聋作哑,甚至还打断了她的话。
春生立在屋外吹了下风,素素在身后道着:“姑娘,回屋吧,这大晚上外头凉,回头可别着凉了···”
春生闻言,只觉得脑子里的热气消散了,这才对着素素点了点头,道着:“好罢···”
一进了卧房,便又一眼瞧见了那沈毅样坐在窗子前的摇椅上,手中拿了本书在瞧着。
近来每日皆是如此,只要回得早了,基本都是这般度过的。
他看他的书,她偶尔歪在贵妃榻上,瞧瞧话本子打发时间,或者绣绣帕子之类的。
两人相安无事得紧,直到每回他安歇时,春生早早便已经歇在床榻上了。
这一日与往日一般,春生一进来,司竹便立马上前问着,要不要先沐浴,春生往窗子口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沐浴洗漱完毕,出来,坐在梳妆台前,素素替她将头发绞干了。
屋子里的丫鬟将浴房收拾妥当后,便悉数退下了。
素素伺候完春生擦干头发,又随手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便也如同往日那般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春生与沈毅堂两人。
若无意外,定是她先歇下了,他忙完后,便也随着随着安寝,然后一夜无话吧。
有些话,还是不适合在床榻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