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正宾看向孟方兰。
孟方兰瞪眼。
阮正宾说:“我觉得吧,于棠不错。”
“谢谢爸。”阮东阳笑着说。
孟方兰生气地喊:“阮正宾!”
阮正宾抚额。
阮东阳则慢慢起身,说:“你们慢吃,我先睡了。”
“东阳!”孟方兰大声喊。
阮东阳回头,看向孟方兰说:“妈,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希望李阿姨是我妈妈,因为小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李阿姨都会合理满足。在小胖面前,李阿姨从未说过小胖奶奶一句坏话。上次小胖带女朋友回家,李阿姨知道他女朋友家境不好,李阿姨一点也不介意,说只要和小胖相爱就行,物质的东西可以通过努力得到,但是真挚的感情没了就没了,此时此刻我多想我妈是李阿姨。”
孟方兰听后,整个人怔住,儿子想要别人当妈,儿子想要别人当妈,这简直是在她心口上捅刀子,抽刀回去流出来的是一汩汩的鲜血,更令孟方兰不敢相信的是,第二天早上,她和阮正宾一起床,阮东阳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了,连大黄、大橘、小花也没有了。
“东阳呢?”孟方兰问。
阮正宾说:“被逼走了呗。”
“去哪儿了?”
“去他自己的家啊。”
“他自己的家?”孟方兰着急地说:“他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家了?”
阮正宾没理孟方兰,去阮东阳房里看了一圈,从阮东阳的桌上拿起一本户口簿,递给孟方兰,说:“看看吧。”
孟方兰翻了两遍,第三遍才发现,三口之家的户口簿上只有她和阮正宾了,于是急急地问:“东阳呢?”
“自立门户了呗。”阮正宾说。
“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要自立门户啊。”孟方兰急的脸色都变了。
“还不是你逼的?”
“我逼的?我逼的?”
阮正宾叹息一声,不再理孟方兰,回身拿着公文包,去烟厂上班,整个二层小楼带一个大院子,只余孟方兰一个人,连大黄、大橘、小花都没有了,孟方兰手拿着户口簿,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阮东阳说“我多想我妈是李阿姨”啊,她倏地反应过来,连忙打电话给阮东阳,结果一直忙音,她想打电话给于棠,结果她根本不知道于棠的手机号码,打于棠家的座机,是聪聪接的,聪聪就是个四岁孩子,啊啊说话她又听不懂,末了是徐文思接的,结果一问三不知。她又打电话给李金花,李金花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时之间,好像所有的人都不会帮她似的。
冷静下来之后,她想着儿子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有事儿,但是忍不住担心,这些还不算,儿子突然离家出走这事儿,很明显阮正宾怪在她身上,晚上时阮正宾要么不回家,要么回家分房睡,为此她和阮正宾大吵一架,得到的结果就是阮正宾夺门而出。
空荡荡的家中,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和辛苦。
她的丈夫,
她的儿子,
都不在她身边,都抛弃她了。
而她,连朋友都没有,心里憋了一肚子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时候她想到她的爸爸妈妈,结果爸爸妈妈将她一顿呵斥,说是他们已经提前见过于棠了,很是满意,怎么她就把他们的外孙逼的离家出走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怪她,没一个人说她对,她的内心受到巨大的伤害,许久之后,她不禁开始反思,她真的错了吗?
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多的就是她的儿子阮东阳。
儿子说他喜欢于棠。
儿子说他想要和于棠结婚。
儿子说他小时候希望自己的妈妈是李阿姨,因为小胖想要的,喜欢的,李阿姨会合理满足。他还说李阿姨对小胖的女朋友很好。
她跟着又想到了于棠,想到那个有本事有长相的于棠,她为什么讨厌于棠呢?
因为于棠软弱好欺负?
因为于棠砸破过东阳的头?
因为东阳为于棠打过三次架?
可是,于棠心好啊,那天她在雪地里摔了跤,于棠毫不犹豫地拉开她靴子拉链,给她看脚,送她去医院,给她送饭,夜里来给她测量体温,这些她都记着呢。
为什么她不愿意儿子娶于棠呢?因为惯性思维因为抹不开面子,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于棠,那时于棠软弱、爱哭、笨,还总是惹事儿,却偏偏惹得烟厂家属院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和她的妈妈,所以她心里嫉妒,后来于棠变的坚强、有实力、漂亮,她还是延续以前的不喜欢,好像喜欢了现在的于棠,就是否定自己一样,很没面子,她看重面子胜于一切,所以她继续不喜欢于棠……孟方兰大脑浑浊地整合着这所有的信息,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觉一阵阵的寒冷,她看到她的儿子和她一样寒冷,看到她的儿子和她一样羡慕着李金花和小胖的母子感情,看到她和儿子倔强的对峙,然后两败俱伤,看到她的儿子伤心难过……
等她醒来时,躺在医院里,身边坐着阮正宾和阮东阳,她难受地哭了起来。
阮东阳、阮正宾吓了一跳。
“妈。”
“方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