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阳将她放到床上,怜惜地托着她的脸,低声道:“我去放水,洗完澡再睡。”
“嗯。”倪初夏胡乱地点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精神本来就不振,刚刚在车里体力也用完,坐着都能睡着。
从浴室出来,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愧疚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
摸了摸她的脸,将她抱起来,转身走进浴室。
……
军区医院,住院部。
韩立江问护士站,知道倪柔的病房,径自走过去,推门而入。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陪夜的黄娟。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你还好意思来?”
韩立江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病床上,“医生怎么说?”
“小产需要静养,你先出去。”黄娟掀开薄毯,走过来就要赶他离开。
女儿好不容易才睡着,被他吵醒怕是又要睁眼到天亮。
韩立江甩开她的手,快步走到病床边,“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韩立江,你还是不是人?”黄娟气得浑身发抖,压低嗓门说:“柔儿刚刚小产,你不关心她就算,怎么……”
这时,床上的人睁开眼,“妈,你先出去。”
“柔儿?”
“出去吧,这里是医院,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倪柔朝她扯了扯嘴角,看着她走出病房,收回视线问:“你来又想做什么?”
韩立江绕到另一边,坐在椅子上,“毕竟夫妻一场,过来看看你。”
倪柔拧眉问:“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让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韩立江翘起二郎腿,笑道:“当然,你是过错方,撑死也分不了多少。”
倪柔一口气闷在胸口,脸蛋憋得通红,“你……想离婚吗?休想!”
她已经想的很清楚,就是死也要和他磕上,她是绝对不会离婚的。
已经没有成为妈妈的可能,这一切都是他害得,一句离婚就想甩了她吗?
不可能!
“这不是你说的算。”韩立江看着他,残忍开口:“只要把你勾引齐泓的视频上交法院,你不离也得离!”
倪柔冷笑起来:“呵呵……随便啊,你能上交视频,我也能提供你两次害我流产的证明,还有你家暴的验伤报告,看法律最终会判谁是过错方。”
在上次流产时,她就留了一手,就是防止会有今天的情况出现。
执意离婚,那么谁都讨不到好。
“你威胁我?”
“对啊。”倪柔扬眉,咬牙说:“韩家的名声如果因为你臭了,你觉得在韩英杰眼中你还能翻身吗?”
韩立江恼羞成怒:“住嘴!”
“我知道你一直把齐泓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可是不论你怎么努力,都不及他一根小拇指。”倪柔不但没住嘴,反而说的更欢,“他比你正直,至少他不会利用女人,更加不会打女人!”
韩立江猛地站起来,椅子‘嘭’的倒在地上。
黄娟听到声音,立刻推门冲进来,神色慌张,“柔儿,没事吧?”
“妈,我没事。”
倪柔抬眼看着他,低喃道:“生气了?那你打我啊。”
韩立江双手握拳,死死盯着她。
没得到回应,倪柔突然笑起来,“哈哈,不敢打是吧,这里可是医院,你动手就又是一个把柄。”
“离婚协议拟好,立刻会送来,到时候你不签也得签!”
韩立江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出病房。
若不是爷爷不让他提及dna检测的结果,也不至于被她如此威胁。
她说的那番话,有一部分是对的。
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都超越不了齐泓。
与其说他是眼中钉肉中刺,倒不如说是他的噩梦。
在他没回韩家之前,爷爷对他抱有希望,将来整个公司的重担都会是他承担,可他回来以后,自己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事业毫无进展,婚姻一团乱麻,总得先解决一个。
病房里。
倪柔躺倒在床上,手心全是汗。
她其实是害怕的,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做梦都是孩子哭声,问她:妈妈,为什么不要宝宝?
不是不要你们,而是你们的命不好,投在了韩家,有一个狠心的爸爸。
“柔儿,”黄娟替她捻好被子,沉默良久后,说道:“妈其实很后悔,当初你要离婚的时候,为什么拦着不让,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这次,咱们把婚离了好吗?”
“不好。”
倪柔拧着眉,不甘心地道:“妈,我如果离婚,还怎么在珠城待下去?”
她和韩立江的婚礼,整个珠城都知道,离了婚还有什么脸留下来,让她怎么面对那些名媛小姐?
“不留在珠城也好,妈可以和你一起去别的地方。”黄娟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劝说:“柔儿,听妈的话,这个婚咱们离了,你还年轻,总能找到对的人。”
倪柔静静地看着她,蓦地抽走自己的手,“你让我离婚,到底是真的为我好,还是你自己想和那个男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