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未免太残酷。
玲珑望去,果然孩子们眼底都是惊恐,她也害怕,她杀过蛇,杀过狗,甚至杀过野狼,独独没有杀过人,可她的表现却没有旁的孩子那般明显。
那阁主又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道:“最后活下来的人,本座会亲自教她任何她想学的东西,而后成为当今三皇子的贴身暗卫,并且能向本座讨一个愿望。”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那时在他们那群从小受人白眼的小孩儿眼中,能在皇家当差便是无上的荣耀,更遑论还是当今皇子的贴身暗卫?
谁都想要出人头地,越是吃过苦被人踩在脚底下过的人越是不想一直被人踩在脚下,林凤话音一落,那些小孩再望向对方的时候,眼中除去害怕以外,还多了几分戒备。
自这日起,玲月在凤阁总部帮忙做些洒扫的活,能吃饱穿暖,倒是比以前好过许多,而玲珑,则同那十几个人被带到深山去封闭训练。
训练期间,她认识了个小女孩儿,同她差不多大小,叫月言。
月言个子很小,胆子同个子一般小,性子也是沉默寡言。
玲珑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为那日受伤,月言怯生生拿药来给她,并在征得她同意之后,小心翼翼给她上药。
在垂着眸子替她上药的月言身上,玲珑似乎看到了玲月的影子,冬日的时候,食物难寻,她常常为了抢食物同旁的乞丐打得皮青脸肿,回到破庙之后,玲月便是这样小心翼翼给她清理伤口。
因着这一点像,玲珑便逐渐把月言当成妹妹。
她忘了她们之间能活着出去的只有一个人,忘了他们是终归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名额争得你死我活的敌人,月言又怎么会发自内心去帮她?她也忘了,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表面胆小怯弱的月言每日给她擦的那药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竟是能侵入人的筋骨,让她使不上半分力气。
一个月后,她被看起来柔弱的月言用刀子挑断手筋脚筋,拖到荒野之中。
手脚疼得她痉挛不止,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上的繁星,想着大概不会有人来救她了,阁主说不论耍什么手段都可以,自然不会出手救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而那些一起训练的小孩儿,只怕都巴望着能少一个人便是少一个人,又有谁会来救素不相识的她呢?
其实想想,若真是这样死在这儿了,大概除了玲月也没人会担心她,也不知以后她不在了,玲月一个人会不会受欺负。
思绪纷乱间,她不知为何,又突然想到那个在她最脏最落魄时唯一不嫌恶她,还肯对她笑,给她递桔子的小哥哥,在阁主的别院时,丫头们便跟她说,他便是当今皇三子沈容。
他们之间最后胜出的人也是去给他做暗卫,她其实挺想去,只怕现下是没机会了。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她面前蹲下身来,那人温热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腕,道:“啧啧啧!刚来就被伤成这样也是不简单。”
她费力睁开眼,便见一比她约莫大两三岁的少年半蹲在她面前,一只手还捏着她的手腕。
她认得他,他叫宋遇,平日里看上去极不靠谱又胆小,可实际却是他们之中最可怕的一个,下手快准狠,多数人都不敢去招惹他。
他也是他们五十人中的一个。
玲珑绝望闭上眼,他不落井下石便算是她的福气了,她自然不指望他能救她。
可刚闭上眼,便听到宋遇不满的声音:“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是见死不救的人吗?”
说罢,也不顾她的同意,便将她背起来,慢慢往山腰的山洞移过去,边走还边道:“我就偏要救下你。”
玲珑诧异之余却又觉得救了她的命又怎样?她被人挑断手筋脚筋,再受不得任何训练,这样的身子在这种残酷的竞争机制之下怕是第一轮就要被淘汰。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到得山洞,宋遇将她放下后,便开始替她处理伤口,他一边替她擦药包扎,一边念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你这手筋脚筋都被废了,还能做什么?”
玲珑没有理他,只静静听着他又在她耳边道:“谁跟你说手筋脚筋被被挑断了就该去死?你也不想想,这世上有那么多没手没脚的人不也一样活了下来吗?”
玲珑这回出声了,却是道:“可在这儿能活得下去吗?”
宋遇却是不屑道:“谁说不能?不能练功夫,还能练别的啊!”
玲珑不语,她想不起来功夫没了还能怎么在这样残酷的竞争机制下求生。
宋遇见她如此,从怀中掏出一本小书递给她,道:“这个送你,反正我看到那些蛇虫蚂蚁都脑壳疼,留在我身上估计是浪费。”
玲珑看着上面的字,好一会儿才抬头茫然道:“我不识字。”
宋遇敲了敲脑袋,道:“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儿?你们应该都是不识字的。”
玲珑未出声。
宋遇想了想,又道:“算了吧,反正我暂时不想回去,便就先在这儿把这书本上的内容念给你听,你能记多少算多少吧。”
后来三天,都是宋遇在照顾玲珑,替她处理伤口,给她摘野果果腹,而后便将那书本上的内容念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