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情:“照她的意思,她就是嫌弃我的出身。也讨厌我夺了她儿子的心,她看不惯她儿子眼里只有我。”
宗绫想到自己见过的韩淑妃,雍容端庄,面容和善,看起来虽有些富贵人难以避免的富贵病,倒真看不出来是个那般苛刻又神经的人。
解情:“她料准了我就算与秦蒙湛说这些事,秦蒙湛也不会信,反而更是加大矛盾。她逼我离开,告诉我秦蒙湛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告诉我秦蒙湛对我的情义已经尽了。我也是真的累了,我是个自私的人,就算为了儿子,我也无法将就与越来越过分的秦蒙湛继续这段婚姻。韩淑妃答应帮我离开,我便就答应了离开。”
宗绫:“那你为何认为烧你的人就是二皇子?”
解情:“韩淑妃答应在我儿子满月酒的那天派人掩护我离开,答应她的那天晚上,我终究是禁不住想去找秦蒙湛一次。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是不甘的,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在不甘什么。只是当我去到前院他的书房,我亲耳听到他吩咐杀了我,杀了我这个不忠的女人,杀了我这个生了孩子就没用了女人。”那个声音,就像是魔咒,震的她全身心都在疼。
宗绫:“这……”
解情吸了吸鼻子,压下想再流泪的冲动:“当天晚上我就逃了,没让韩淑妃帮忙,却出奇的顺利。后来我在两百里外的金镇镇头那个破神庙歇息时,神庙莫名起火……”
这大概是说到了她觉得最可怕的地方,那种被烧死的疼痛绝望,任谁也无法承受。她颤抖着蹲下身抱紧了自己,脸上惨白一片,她说不下去。
宗绫赶紧蹲下去抱住她,哽咽道:“这些就别说了,不要回忆那个过程。”她也经历过将死的感受,却知道在大火中被烧死肯定比被在黑暗中饿死更可怕。
解情默了许久,她神色呆滞的继续道:“后来怎样,我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在一个山脚的小茅屋里,小茅屋的主人是一个女大夫。她告诉我,是我运气好,赶上了下倾盆大雨,她借着大雨救了我。只是我浑身上下却没一处没烧伤的,我昏迷了半年,醒来时头发长了出来,身上脸上都是疤,没法说话。后来她教我医术,陪我积极活下去。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嗓子却留下了难以治愈的毛病。在我渐渐脱离了消极情绪后,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不知道她来自何处,就那么再也见不了了。我一个人生活了两年,在前年才有勇气来耀都看我儿子。”
宗绫疑惑:“那你怎么确定烧你的,就是二皇子。”
解情:“那些年,我所待的地方离金镇并不远。我醒来没多久,去过那烧毁的破庙一次。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无意中让我发现了杜勋的随身携带的铜戒指。那是她母亲的遗物,虽不值钱,他从来不离身。”
宗绫:“可你也不能因为那个戒指,就觉得要烧你的人是二皇子啊!”
解情恨道:“若只是一个戒指,我不会认为是他派的人,可他说过要杀我,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宗绫这下有点无言以对了,总不可能说她听错了,自己丈夫的声音哪能轻易听错的?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道了声:“亲眼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只是听到的,要不你还是与二皇子对质一下吧?嗯?”
解情冷哼:“已没有必要。”
站在门外的秦蒙湛将解情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他神色呆滞,眼眸通红,紧握着拳头压抑着自己。他该是进去给她解释的,解释前前后后的所有误会,可他竟是提不起半点力气。
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发誓要保护好的妻子,还给予了她最大的痛苦,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似乎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迈起沉重的步伐,他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如游魂一般踉跄着离去,嘴里呢喃着:“母妃……母妃……”真的什么都是他的母妃做的。
虽然当年紫荆被诬陷的事情,查不出有力些的证据,可那场大火的证据却直指母妃身边的裘嬷嬷。
医馆里的解情似是感应到什么,她抬眸望去,就见到秦蒙湛那如丢了魂般的背影,她冷笑了起来。
宗绫循着看到秦蒙湛的背影,心下有些觉得不妙。
他这是什么都听到了?
可若是什么都听到了,为何不进来解释?
解情去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看似无异的道了声:“我去给阿晨起床。”
宗绫怔怔的点了点头。
这一日,突然变天,随着一阵阵雷鸣与闪电过后,耀都里外下起了倾盆大雨,转瞬地上的水就犹如涓涓河流。
秦蒙湛坐在河边任雨水浇打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河水以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涨高。
不少行人匆匆路过,没人有心思注意到有个人在雨下河边坐了一整天。
后来还是坐在马车里的秦洬透过露了点缝的窗牖,精准的发现坐在河边如泥塑一般的熟悉身影。
他面色不惊的吩咐马车过去停下,没有下马车,而是撩开纱帘看着秦蒙湛的背影,淡问:“这是脑子哪里出了问题?”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侄子。
秦蒙湛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