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的命,陈叔,”她说,“我认。”
此时木船又穿出一个桥头,正值盛夏,烈日当空,光线骤亮,河岸两旁的树香被股股暑热剥开,飘满水面。
船头戴着草帽的老艄公一脚踏在木桩上,轻轻哼着水乡独有的歌谣。
温千树没有再开口,倚窗看向街上,几个男人从深巷里走出来,为首的那个身形颀长,白色背心外套了一件黑色衬衫,衣摆收进裤腰,干净利落。
是霍寒。
他正和人说着话,嘴角微扬,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跟在他身后的小年轻一脸严肃地四处看,似乎在找什么,随后一行人很快又走进了一条街尾的小巷。
那条小巷通向的地方并不多……
温千树忽然站起身,“陈叔,我有事先走了。”
“去哪里?”陈知祥知道她是临时起意。
“派出所。”
陈知祥刚要说什么,她又说,“我不是去报案,”她把纸重新折好,“只是想去确认一件事。”
“繁繁,不想知道你爸爸最后给你留了什么话吗?”
温千树已经推开小门准备出去,闻言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陈知祥并不需要得到她的答案,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告诉她,“你爸爸说,他留给你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温千树轻轻地“噢”了一声。
“繁繁,不要恨他。”
当然不恨。
恨一个死去的人有什么意义?
十分钟后,温千树站在派出所的接待室门口,正好里面出来一个年轻警察,手里拿着个冒热气的搪瓷杯。
“你好,我找霍寒警官。”
杨小阳看了看她,以手抵唇轻咳两声,“抱歉,你是不是找错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温千树点点头,“那我过来报案。”
杨小阳赶紧把她迎进去。
温千树简单把经过说了一下。
“这怎么会是恐吓信呢?”杨小阳有些啼笑皆非地指着那张纸,上面画了一颗红通通的心脏,左边还斜斜插着一支箭,“这不是那有名的丘比特之箭吗?”
他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对面坐着的女孩,长得很是漂亮,通身的气质也不像山里养出来的,他猜测说不定是爱慕她的人,偷偷画了这张画来告白,却被曲解为恐吓信……
不过,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把告白和恐吓混为一谈?
杨小阳又看了她一眼。
“丘比特之箭?”
“就是爱神之箭啊,听说被它射中的话就会立刻掉入爱河。”
温千树缓缓牵起唇角,“真浪漫的想法。”
她的目光从墙上挂的一排工作人员照片上移开,“看来是我弄错了。”
他或许并不是这里的警察。
“没事没事,”杨小阳摆手,“是误会就好。”
他送她出去,见外边太阳毒辣,又回办公室把上午刚领的新伞送给了她。
没多会,派出所的所长也来了,后面跟着两个陌生男人,一个年轻小伙子,另一个……
那男人站在一团光里,个子很高,光是身高就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杨小阳还来不及细看,他们已经走进了所长办公室。
还特地关上了门,大概是有重要的事要谈。
杨小阳回到座位,开始写近段时间的工作简报,快收尾时,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他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看到所长把他们送到门口,那高大男人背挺得很直,光是背影就给人一种英气的感觉。
男人和所长握过手后,朝年轻男孩歪了歪脖子,两人并肩下了楼。
“所长,他们都是什么人啊?”杨小阳立刻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