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是海市蜃楼,毕竟举目四望一片荒凉,为什么到了岛尾处,突然矗立着那么一座精致繁华的楼台?
“这不是因为……有些客人听说不可入城,便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么?”午伯一摊手,露出了一个难为情的表情:“不过就算抱着这样的心情来到这里,也能体会我们鬼道一族真诚的待客之心吧?”他不安地搓着手,细细观察众人脸上的表情。
“不会。”
傲青摇头的时候,午马老头儿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太过刻意,反而让人觉得突兀,总觉得那仙阁里,有强烈的杀机。”
“那就是个供客人休息的阁子!陈设无一不费尽心机!你这该天杀的家伙居然诋毁我族倾尽族力建造的客居!”午伯一阵咆哮,要不是火照之主拉得及时,两排大尖牙几乎咬在傲青的脸上。
“你也……太阴暗了。”火照之主同情地看了傲青一眼,发出啧啧的声音。
“仙尊还是移驾客居吧,宗文在这里……在这里打坐三五日,便能抵挡黄泉死意了。”宗文憋红了脸,大声说道。
“不用,就这里。”苏瞳摇了摇头,捏捏宗文的小脸。“我怎么舍得把这么可爱个少年,独自丢在沙地里。”
见说也说不动,午伯就此罢手。火照之主知道苏瞳心中还惦记着白蝶,便主动提出替她去接白蝶过来的建议。
狮锤大君虽然骂骂咧咧地想找美人取乐,可是真的来到黄泉临岸,表情也是认真而凝重的。
他与逐日皆席地而坐,迅速入定,在第一次河水的清浊交替间,陷入了忘我之境。
一行人中,只有苏瞳是最惬意的,她甚至甩开了鞋子,赤足行走在沙砾之间,不过还没有走出几步,背后就有人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拉入宽阔的怀里。
“以后不许那样了。”傲青愤愤地咬着苏瞳的耳尖。
“哪样?”苏瞳歪头靠在傲青肩膀,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那样……诱人,你没见刚才火照那厮,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在傲青的形容里,不管是君琰还是火照之主,就没有一个有正面的形象。
“夸张。”苏瞳轻轻笑起,声音像悦耳的小铃铛。
“还有,也不许再捏宗文的脸。”傲青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嫉妒。
“宗文也不可以?他是我弟子耶!”苏瞳诧异地叫出来,就那半大的少年?傲青也忒能醋了吧?
要是此刻正在竭尽所能抵挡黄泉死意入侵的宗文听到自己师公这怨念深重的声音,只怕三魂都要吓散一半,自己倒是招谁惹谁了。
“弟子又怎样?我还嫉妒大黄天天能藏你袖子里呢,对了?它是公的吧?还没阉割吧?”反正四下没人,有人也偷听不到,偷听也不能怎样,傲青哼哼唧唧,发泄着这连日的委屈。
大黄本做着美梦,不知怎地,突然菊花一阵恶寒。
“天……你也太……”苏瞳在傲青怀里翻了个身子,双手懒洋洋缠住傲青的脖子。
“太阴暗?”傲青紧紧环着苏瞳的背:“哼,本就如此啊。”
“其实……”苏瞳的脸颊渐渐发烫,小心翼翼地发问:“其实你是撕得开我彼岸红裙的,对吧?”
这话问得傲青脊背一僵,身体僵硬了许久,才喘粗气一字一句回答。
“你都知道我是头恶狼,就不要把带血的鲜肉放在我的鼻尖下面,好么。”他的唇,在苏瞳脖梗浅浅地吻着,密密麻麻,像是春日的细雨。
“好好修生死道吧,正好火照不想收走你手里银色的眼睛,若我真的不幸……你要记得我的魂色,下一世好好寻我,如果我还桀骜,就把我收为弟子,连哄带骗诓到你的被窝里。”
原来傲青吃味宗文,竟是有着,这样的用心。苏瞳一个寒战,整个人完全陷在傲青的臂弯里。
“君琰走了,笺舟走了,连你也学坏,想跟我道别么?我……不要来生,我要的是现在。”一滴冰冷的泪水从苏瞳眼眶滑落。
她心中仿佛封锁着一座泪湖,可是却只按捺不住,泄出了这一颗。
“不会不会。”傲青拍着苏瞳的背心,像安慰爱哭的孩子。“就算倾了一界苍生,我也会先顾自己,哪里像你……我这不是说个万一么?而且我很喜欢师傅与弟子那种……”
傲青坏坏地笑了,可是桀骜如此的他,这一生里,何尝担忧过万一?
黄泉中风声呼啸,隐隐听着,像是无数先贤殒落的遗憾叹息。
等火照之主再回到后岸,看到的是一副令人震惊的场面,三尊夸父之骨,堆积在一起,任河水川流,恣意在浪上沉浮。
而赤足的苏瞳,正立骨上,手持鬼道之眼,浑身死意缭绕!
岸上四人,皆像是她渺小的陪衬,独大河奔腾的巨响,是她华美的奏章。千帆莲船顺流而下,就连失去过往的逝者,都面露感叹地打量着那立在骨上的女子。
她狂发魔舞,发髻皆散,头上独独一枚金枝,挽起一抹飘逸的碎发,不施粉黛,然红唇如画,眉心金光隐隐,与圣骨呼应。
她什么时候,成了鬼门三圣骷髅之主?
火照之主错愕非凡,心中暗道难怪先前苏瞳一直追问与古夸父有关的事宜,原来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