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为廓,肤如画,魂廓在,肤就可以依着补上。关少卿,你忘了我的话?白骨复容就是这个道理。
栎容…关悬镜沉缓闭目,耳边萦绕着栎容的话语——白骨复容…栎容可以做到,要想证实这具人骨是不是栎老三,也只有靠栎容的一双鬼手。
栎容苦寻父亲七年,湘南,她也找到了湘南…还嫁给了薛家的小侯爷,昨日…刚刚大婚,现在的栎容一定沉浸在新婚的喜悦里…
关悬镜,你该是多讨人嫌的恶人…为什么又要不死心追查到底,非要扰了人家的安生!你挖出的这具骸骨要真是栎老三,栎容就会感激你的好处么?
有时候,遗忘是没有办法,是一种新生…你锲而不舍,又得到什么?
关悬镜茫然睁眼,“宫柒,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宫柒混着泥泞的汗水滴滴滚落,叹了声道:“我…会重新埋了他吧…”
“为什么?”
“真相…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宫柒摇头,“也许栎老三在天之灵,也想真相跟着他埋在地里头呢…”
“什么都不知道,就真的是一件好事么?”关悬镜凝视着地上的骸骨,“栎老三,真要是你,你告诉我,到底该不该让栎容知道…”
关悬镜眼神定在小阴锣上雕着的八卦图上,他支起身,喃喃道:“不如,就让老天决定…乾为天,坤为地,乾指北,坤意南…要天指骸骨…就去告诉栎容…要不是…你我就埋了这具骸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也好。”宫柒抖擞起精神,“让老天决定,也省的总让您做恶人。”
关悬镜把小阴锣放在地上,深吸了口气轻转锣面,八卦围转,乾坤不止,阴锣越转越慢,终于顿住——寓意北极天意的乾卦直直定在了骸骨放置的方向…
——“噢…”宫柒低呼着站立起来,“天意…莫非真是栎老三在天之灵,要我们替他洗去枉死的冤屈…”
关悬镜捡起地上的少卿官服,缓缓朝林子外走去,“宫柒,你守在这里,半步都不要离开。”
“您去…”宫柒欲言又止,“属下知道了。”
关悬镜披上官服,理正领口抚平襟带,手握佩剑直往紫金府而去。
紫金府
后院里,谢君桓恭敬俯首,对薛灿道:“小侯爷,您才大婚,也不必急着去九华坡操持。那里一切安好,所有环节都是滴水不漏。我和绮罗明天会回去看着,您多陪陪小侯夫人,不用担心。”
绮罗笑嘻嘻道:“您早些开枝散叶,也是在做大事。”
薛灿深目不动,却比以前温和了许多,“关悬镜人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上回去矿堡他虽然没有发现,但对他来说,越是没有蛛丝马迹,就越是可疑。在他人没离开之前,决不能卸下堤防。谢君桓,派人找到他和宫柒了么?”
谢君桓摇头,“昨天我们的人远远看着他们喝酒,见他们喝得半醉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人就撤了,今早再去…他俩就不见踪影…会不会是…喝多了去哪里寻乐子了?”
“关悬镜不喜欢享乐,忽然不见,一定有蹊跷。”薛灿眉间凝住,“继续去找。”
第76章 明镜悬
“关悬镜不喜欢享乐, 忽然不见,一定有蹊跷。”薛灿眉间凝住,“继续去找。”
——“君桓知道。”
别苑里,薛莹端详过栎容美玉般的娇容,眼里流露出发自肺腑的欣慰, “阿姐真为你高兴。”
薛莹拉住栎容的手, “多好的一张脸, 你怎么舍得?”
“栎姐姐鬼面也是个美人。”杨牧满不在乎道, “小侯爷也没在乎过啊,人美在心,不是皮囊,就像是大小姐一样, 在我心里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子。”
“讨人嫌的快嘴。”薛莹恼了声, “没看见女人家在说话么?”
杨牧闷哼了声, 甩着手里的短剑,眼睛却还是有意无意偷看着薛莹。
薛莹凑近栎容耳边,羞声道:“告诉阿姐, 灿儿疼不疼你?”
栎容红脸笑着,与薛莹咬着耳朵小声嘀咕。杨牧一个字儿也听不清,忍不住也凑了过去, “说什么呢,也给我听听…”
——“大小姐。”有婢女走了进来,“关少卿回来了,说想见小侯夫人。”
“他算老几?”杨牧拦在栎容前头, 挥手道,“我家小夫人,他想见就给见?走走走,咱不见他。”
“又胡闹。”薛莹气道,“那是朝廷特使,你知道轻重么?去,请关少卿进来。”
杨牧鼻子喘着粗气,忿忿闪到一边,“就我最不值钱,谁都欺负我。”
栎容见到匆匆走进的关悬镜,也是有些惊讶——他一个喜好洁净,平日一丝不苟的人,怎么身上沾着泥垢就大步走了进来?关悬镜白皙俊俏的脸颊微红,束发也有些凌乱,走近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宿醉的酒味。
薛莹蹙眉,“这…关少卿昨天去哪里了?灿儿还在让人找你…”
“栎容…”关悬镜不住的喘着气,“栎姑娘…跟我走…”
“你吃了豹子胆!”杨牧气的要拔剑。
“关少卿?”栎容瞪大眼,“你醉了?”
“翠竹林。”关悬镜张开满是泥泞的双手,“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