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两年身体康健,多谢皇上惦记。”
殇帝笑了声,“朕惦念薛家的乌金呢,薛少安,把冶金之术教给你这个儿子了么?”
薛灿点头,“说到冶金,我阿姐才是其中高手,爹在矿堡时,还要常常带她去,阿姐也教了我许多。”
——“朕也听说薛莹貌美,可惜被烧焦了半边脸。”殇帝面露憾意,“女子容貌,可是千金万金也换不来的,真是可惜。”
觞帝浑浊的眼珠子定看薛灿的脸,枯皱的眼皮眨了眨,看向戚太保,哑着声音道:“朕盯着薛灿久些,怎么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太保帮朕想想,他长得到底像谁。”
戚太保斜看薛灿,抚须道:“辛夫人,薛灿和养母亲近,连长相都变得有些相似。”
“噢。”觞帝眨巴眼又细细看了看,“眉眼轮廓确实有几分相似。”觞帝忆起辛婉雍容美艳的相貌,吞咽着喉咙目露迷色,“辛婉娇容,朕也是念念不忘,见到薛灿,怎么倒像是见到故人的影子...替朕转告辛夫人,朕...有些想她呐。”
薛灿清雅一笑,“夫人也常念叨皇上对薛家的好处。”
殇帝和薛灿有一句没一句聊了阵,觉得不如那哭妇有趣,转头对那女人又道:“宋夫人,朕都答应替宋太傅报仇,你怎么还哭个不停呐?有什么委屈,告诉朕。”
戚太保对哭妇颔首示意,哭妇抬起头,露出一张哭花了的瘦脸,哽咽着道:“杀安乐侯的凶手还没抓到,又怎么会那么快擒拿杀我夫君的凶手?妾身的夫君死的好惨,好惨啊…”
殇帝想了一想,不解道:“朕知道,安乐侯首级被吃的只剩半边,这算是惨的。宋太傅…丢了什么?”
见没人应答,关悬镜只得硬上,“宋太傅被人放尽鲜血…”
——“噢。”殇帝大悟,“丢了血呐。”
妇人又是一阵大哭,关悬镜只得硬着头皮又道:“皇上有所不知,宋太傅虽然还是一具完尸,但血流尽的尸体,呈枯槁状,皮黏骨,肌无力,样子…也是让人不忍多看…”
——“宋敖生前最要体面。”府库掌事金禄寿插过话,“臣还记得,去太傅府做客,家常尔尔,他都要穿着妥当,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出府更是隆重得体,颇具大员之风。谁知人死了,倒是难成模样,真是…让人心痛。”
“朕也记得。”殇帝若有所思,“这样说,宋太傅确实走的让人难过。”
宋夫人重重磕了个头,抽泣着道:“妾身听说,安乐侯下葬前,在太保府的冰窖里放了好些日子,就为了等关少卿找最好的殓师来。安乐侯是大周功勋可以有这样的阵仗,妾身夫君虽没军功,但也有许多苦劳啊。外头百姓还说,这次大祸,没准就是因为他监斩姜奴惹来…如此来看,也是遭了安乐侯的牵连。妾身夫君死的太惨,要就这么草草葬了,妾身不服…”
——“宋夫人想替太傅求什么恩典?”戚太保咳了声,“没看薛家小侯爷还在,哭个不停成何体统?有什么,就直接告诉皇上,能给的,皇上一定会如了你的心愿。”
“妾身知道今天薛小侯爷也要进宫。”宋夫人看了眼薛灿,“这才挤着求见皇上…妾身要求的事,还要小侯爷从中引线…”
话音才落,薛灿和关悬镜都已经听出宋夫人的意思,关悬镜面露难色,抬眉道:“要说到入殓,我倒是知道一个极其厉害的,鹰都城里,有个…”
——“最厉害的那个就在薛小侯爷府上,关少卿还认识比鬼手女更厉害的?”宋夫人眼神犀利,“薛小侯爷都没回绝妾身,关少卿怎么倒想着急急打发了我去?”
“悬镜。”孟慈不悦的咳了声。
薛灿眉间也不见恼意,温温道:“宋太傅离奇去世,我也很是遗憾。鬼手女栎容,也确实是我薛家的座上贵宾,我也很想她可以帮你夫君体面上路。只是…”薛灿轻叹了声,“栎容昨晚伤到了手…”
——栎容伤了手…关悬镜心里咯噔一下,急急看向薛灿。
薛灿说的不紧不慢,“殓师靠手做活,入殓的精细都在手上,栎容伤了手,只怕不能帮宋夫人这个忙。不如还是去请关少卿说的那位。”
“鬼手女伤了手?”戚太保哈哈笑道,“那是一双鬼手,也会受伤?”
薛灿毫不示弱,笃定道:“鬼手也是血肉之躯,既然有血有肉,为什么不会受伤?”
戚太保咄咄逼近,眼中戾光惊现,“老夫见过她给安乐侯的复容,半具头骨,居然描上和真人几乎一样的肤肉,面容栩栩如生,和老夫认识的安乐侯竟差不许多。老夫活了大半世,还从没见过世上真会有这样鬼斧神工般的殓术,鬼手,那一定是一双通灵的鬼手。就算受了伤,老夫也觉得她可以做到。”
关悬镜顾不得孟慈对自己的示意,失声道:“鬼手描妆,也要动手执笔,手受了伤,的确无法施展,未免栎姑娘做的不得宋夫人心意,还是另找他人…”
戚太保瞪了眼关悬镜,关悬镜脸上也没有惧色,仍是帮着栎容说话。
殇帝见着两帮人争论,听戚太保说起安乐侯的遗容,也是生出兴趣,“安乐侯的尸首,之前多可怕朕也听你们说过,白骨复容?真的有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