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从何而来,顿时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个了坑的感觉。
“怎么样白老师?不如你就可怜可怜我,分我个客卧呗?”
宋野城明明都已经跟豆子传达了指令,却还在假模假样地征求同意,听得江阙简直倍感荒谬,无言以对地盯了他好半天。
然而最终,他却也只是无奈一哂,用筷子拌了拌碗里的底料:“你高兴就好。”
宋野城满意起身,信步走到岛台边坐在了他对面,看见他碗里的寡淡面条时不由一愣:“怎么吃这么素?我昨天看你冰箱里不是有肉菜鸡蛋吗?”
——因为我吃饭只是为了活着。
江阙在心里默默接道,但嘴上却说:“太晚吃东西不好消化,随便垫垫就行。”
宋野城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又问:“那怎么现在才吃?晚饭干什么去了?”
“在写东西。”江阙道。
宋野城敏锐地发觉他说的是“写东西”而不是“写剧本”,猜测道:“新书?”
江阙点了点头,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进了嘴里。
宋野城其实挺好奇新书的内容,但又出于一种读者不想被剧透的心理没有追问,转而忽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说起来你开始写书的时候才十六岁,那应该也才中学吧?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这话宋野城其实挺早就想问了,虽然如今他和江阙还是不算太熟,但毕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陌生感,所以此时问来倒也不显突兀。
但宋野城没想到的是,这问题竟然仿佛碰到了某种机关,就像在山区那天提到他学画的事一样,江阙含着筷子的嘴唇微微抿起了一丝弧度,眼神也以极快的速度柔和了起来——那是一种回忆起往昔美好时光才会有的状态。
宋野城没有做声,不知怎的,当他的目光落在江阙唇缝与筷尖的连接处时忽然就忘了挪开,盯着盯着,居然他也跟着抿了抿唇。
“我小时候追星。”江阙忽然道。
他唇瓣的翕动终于让宋野城回过了神:“嗯?”
“你不是问我怎么走上这条路的么?”
江阙已经把筷子从嘴里拿了出来,舔了舔嘴唇,慢条斯理道:“我小时候追星,被我爸发现了,刚好那时候我总爱写点东西,他就跟我说‘你多写点故事,说不定以后写好了,有机会让你偶像来演你写的书’——就是这么走上的。”
宋野城不由意外地挑起了眉:“他居然不反对你追星?”
他好歹也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对粉丝的情况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
很多粉丝,尤其是青少年,追星都会背着父母,因为在大多父母看来这种行为不仅幼稚还耽误学习,更有甚者还做过统计,青少年父母眼中的三大洪水猛兽就是早恋、游戏和追星。
“不反对。”
江阙再一次露出了当日提及养父时的那种仰慕中带着亲近的神态,那神态令他整个人都从清冷的基调里脱离了出来,连眉眼间都染上了霞光般的温和色彩:“不仅不反对,当年我收藏的周边大部分还都是他给我买的,新上映的电影他会立刻带我去看,新出的专访杂志他会帮我预定,出了电视剧他会陪我一起追,甚至连代言产品他都不会忘记买。”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追星的到底是我还是他。”
宋野城难得听他主动说这么多话——微信里关于穿书的长篇大论不算,剩下仅有的两次似乎都是因为谈到了这位养父。
而经过他这两次叙述,宋野城也差不多在脑中构建起了那位画家的轮廓——那大概是一位浪漫、幽默、开明而又带点艺术家特有的孩子气,说不定还会和儿子称兄道弟的父亲。
这么想来,江阙每每提及他时总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态也就不足为奇了——拥有这样一位父亲,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的确是值得骄傲和庆幸的事。
或者说,正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却还能给他不输给任何一位亲生父亲的疼爱,才更加难能可贵。
宋野城的思绪绕了一圈,好容易才回到原点,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刚才忽略的问题:“哎,你小时候喜欢的是谁?”
江阙的目光稍一凝滞,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迟疑半晌后,终于还是开口道:“是……”
——叮咚!
门铃突然再次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两人双双一愣,宋野城“啧”着不耐烦地回过头去:“又谁啊这是?”
江阙刚要起身去开门,宋野城却已经转回头按住了他:“你吃你的,我去看看。”
江阙依言坐回原地,宋野城起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才突然想起,说不定是豆子把东西送来了。
然而等他伸手拉开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整个人都是一愣——
贺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