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筝扑哧一笑,“自从来了这东宫,你怎么也变迟钝了,听说太子殿下他从来就不来你这里,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闻听此话,凤七脸色微微一变,不可察觉的,双手隐藏在袖中紧紧地握了起来。
玉筝紧盯着凤七,眼睛里全是化不开的浓墨,沉而漆,像是古井下的一潭深水:
“凤七,你真的没有一点好奇心吗?为什么太子殿下与从前判若两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凤七看着眸色深沉的玉筝,表情逐渐恢复正常,深吸口气,平静的道:
“我不需要知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因为什么,我只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听到凤七如此说,玉筝眸色暗了暗,忽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只怕,你想安稳,却也是不能够的。”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凤七淡淡看着玉筝,缓缓道,“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玉筝低低一笑,看向凤七的目光饱含同情:
“咱们好歹也是同一个楼里出来的姐妹,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太子殿下他赎你回来,并不是他心里喜欢你,而是想要利用你。”
“他只是想把你送给好色的淮南王,毕竟能将手握重权的淮南王拉拢过来,将来对太子殿下顺利登基有莫大的好处。”
“你也知道,美貌而下贱的女子只有两种用处,自己用,或者,给别人用。”
“太子殿下出身富贵,又怎会真的倾慕你一个歌姬?你最终的归路,不过是被他送给高官贵胄,成为他早登大宝的垫脚石罢了。”
“你如若不信,三日后淮南王就会来东宫赴宴,到时便知分晓。”
凤七身体猛地一颤,玉筝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
怪不得晏子风从不碰她,原来是想将她当成礼物送给别人。
是她太傻,总是一再地痴心妄想,奢望一个从来无心的男人,会对她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实意,最终才会遍体鳞伤。
凤七浑身冷得发颤,她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衣裳,感觉自己好似坠入了一个漆黑无底的冰窖之中。
玉筝见状,不由得暗暗冷笑,面上却一片温和:
“我来这里,并不是要落井下石,我虽以前爱和你争抢攀比,可却并不想眼睁睁看你沦为他人的玩物。”
说到此处,玉筝郑重看向凤七,沉声道:
“我知春桃手中有出宫的令牌,今晚我会设法拖住巡防的侍卫和守夜嬷嬷,你趁夜逃吧!”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只要离开这东宫,那么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凤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玉筝说完,深深看了凤七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她走后,凤七再也坚持不住,一下瘫软在地上,苦涩、伤感在她心里蔓延,让她痛不欲生。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春桃从门外进来,见到凤七瘫坐在地上,急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
凤七咬了咬牙,出口的话声线颤抖着,却异常坚定:
“春桃,走,回屋收拾东西…”
春桃听后不禁有些奇怪:“姑娘,这大晚上的,收拾东西做什么啊?”
凤七痛苦地垂下了眼眸,“回屋后我再慢慢告与你知道。”
春桃点点头,搀扶着凤七快速向屋中走去。
……
玉筝从凤七院中出来,饶有兴致地带着两个小宫女去花园赏了花,又去水榭边喂了鱼。
等要回去时,忽地她发现了不对劲儿,伸手摸了摸左边的耳垂,上面空落落的,耳上坠着的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不见了!
两个小宫女见状也焦急起来。
这副景泰蓝红珊瑚耳环十分贵重,乃是皇后娘娘在第一次召见玉筝时赐予她的,如今丢了一只,再凑不成套不说,只怕皇后娘娘知道了也要怪罪。
方才玉筝从凤七院中出来还未遗失,想来是丢在了花园或者水榭边。
只是花园里草木众多,想必找寻不易,而水榭又临水太近,倘若掉入了水中,更是无迹可寻。
两个小宫女不敢耽搁,慌忙回去叫了人来一起四处去找寻。
玉筝急得眼眶都红了,一路上不仅召来守夜的嬷嬷一起找,还拦下了巡防的侍卫过去帮忙。
等所有人都去了西南方向的花园和水榭附近,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的春桃打开院门,和凤七两人快步向着东边的后角门而去。
就在她们走后,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转角闪身出来,静静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向与她们相反的方向疾行而去。
凤七和春桃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角门前。
春桃伸长脖子望了望角门外四个守门的侍卫,忙从怀中掏出东宫的令牌,转头对凤七低声说道:
“姑娘,你跟紧我,出了这个门就是小巷,拐过两个转角儿有一条宽街,那里有马车可以租用,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说完,转身就朝着角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