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相对而驰的车飞速倒退,初冬的小雨天,天阴得像水泥地,地湿得像乌云。
平安符和大串菩提珠吊在后视镜上微微旋转,秦锋好看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
方才魏槐突然行动,那股在他体内乱窜的能量,那是秦锋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久旱逢甘霖,仿佛大梦初醒,是一种让人想喜极而泣的感动。
前所未有的舒适感美得像梦境。不管怎么说,魏槐此举颇有捅破窗户纸的意味。
叮铃,躺在副驾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刘庆林的短信:“路上注意安全。”
刚刚把刘庆林送到机场,一路无言。
秦锋虽与刘庆林有师徒情义,但并非无话不谈。
说起来刘庆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秦锋的父母在江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里兄弟三人,大哥帮父亲顶起半边天,小弟也是做生意的好手。
秦锋厌恶左右逢源的交际,家里有条件让他专心搞研究,父母也就随他了,他每年回家三四趟,其余时间扑在科研上,整天跟同样独身的刘庆林待在一起。
他在郊区山腰买了一套平房,一间砖屋和几平小院。
方圆几公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
秦锋每天在小屋和学校间往返,没课的时候也窝在小屋里。
有这个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不好吗?
秦锋说,他喜欢清净。
小屋下面才是他的世界。
地下原本是一处防空洞,几十平米让他挖成了一百平米。
做了隔音处理,将四壁筑成钢墙。这里没有弯弯绕绕的房间走廊,只是一个宽敞的立方体空间。
从大二开始,他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各种物理仪器,有的是收学校换旧的,有的网购来,有的从黑市买,还有自己造的,研一时他开始搜集医用器械,小到注射器,大到化疗仪,几年下来,他的地下研究室应有尽有。
昨晚他开始为魏槐的到来做准备。
夜深人静,郊区平房黑漆漆的,寂静得可怕。
地下室,秦锋穿着羽绒大衣,裹着被子坐在电脑前等待。
电脑屏幕是一副由红绿蓝紫橙色彩鲜明的画面,一个彩色热成像小人在床上四仰八叉,周围一片低温蓝绿色。
十二点,一点,两点……
桌子上咖啡袋空了两包,秦锋仍没有看见异常。
秦锋很有耐心,今晚等不到也没事,那就明晚再等。明晚等不到就后天,早晚能让他等到。
他想着怎么让魏槐顺利出院,把他接到自己这边来。
秦锋不担心出院后魏槐动什么心思,他自有办法,他担心的是魏槐在刘庆林面前暴露,那不得让老教授连夜带去研究所。
只要刘庆林晚上不来,就没什么问题,但要怎么糊弄出院,是该好好想想。
得帮魏槐一把,不能让他自己表演。魏槐确实颇有城府,但刘庆林的眼睛太毒辣,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有。
没有蛛丝马迹也是一种蛛丝马迹,太完美本身就不正常。魏槐越滴水不漏,其实越不妙,反而要偶尔漏出马脚,才能误导刘庆林。
正这么想着,屏幕动了。
秦锋赶忙放下二郎腿,凑到电脑前。
彩色人形走下床,慢慢靠近摄像头,歪着头抬抬下巴。
秦锋似乎感受到了对方对方的嘲笑,仿佛一个偷窥者突然被邀请可以大大方方地看。
秦锋不在意,他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他发现这个彩色人形不太对劲,一般心脏部位是红色,因为血液和体温最集中,而屏幕上的人整个头颅都是火红的,并且边缘明灭不定。
这是什么鬼东西。
“來。”一个古拙的蓝色大字在空中浮现,可见字体温度极低。
“來……来!”这是战国时期的来字
“好,哈哈。“秦锋喜欢开门见山,眼中闪出跃跃欲试的光。
安静的走廊被“安全出口”染成暗绿色,一个瘦削的身影踩亮一盏盏声控灯。
晚上十一点,秦锋走出办公室。
“锵锒。”钥匙撞击声击碎寂静。
路过603,秦锋静静驻足。
他身穿黑色连帽衫,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鼻尖冻得微红,呼出慢吞吞的白气,眼神宁定有力。
“你来啦。”不知什么时候,魏槐已经站在门口,在钢门上的小窗后露出笑眯眯的嘴和酒窝。
黑暗中,魏槐抬起右手,一丝散发碧绿光芒的细藤从指尖生出,交错缠绕,生机盎然。
细藤穿出钢门,秦锋伸手触摸,被莫名的力量弹了一下,像火,像电流,是令人痴迷的未知的力量。
秦锋直视魏槐,不问也不动,就这样静静等魏槐开口。
魏槐在心中点头赞许,是个能沉住气的。
“你应该知道我,在病例上。我乃大楚魏家老祖魏槐。同时我也是金丹修士,金丹就是……”
秦锋礼貌地点头,竖掌截断话头:“我只想知道您把孙硕怎么了。”
“我侵入他的神识,半夺舍了他,你可以简单理解成附体……”
魏槐说到这儿眼珠一骨碌,揣摩秦锋和孙硕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