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瓷这会儿倒是察觉到了小腿上如针扎一样的钝痛——这显然是久站之后突然换了姿势的后遗症——她大脑好像是停止了思考,听着赵玄说话都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只傻愣愣地看着赵玄,茫然地点了点头。
赵玄轻嗤了一声,收回了折扇,道:“走了,进去看皇后吧!”
闻言,内侍松开了薛瓷,一行人便簇拥着赵玄进去了前殿。
薛瓷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好半晌都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一直到范女史过来找她,才茫茫然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金玉其外
范女史一把拉起了薛瓷, 招手让一个小宫女送她回去, 又低声道:“回去以后就别出来了,今天晚上我在皇后娘娘这边伺候。”
薛瓷懵懵懂懂点了头, 便一瘸一拐地跟着小宫女往彤史住的屋子去。
回到屋子里面,她便扑到了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才觉得思绪渐渐回笼, 不再是之前那样茫然懵懂感觉了。
等到腿上恢复了知觉,薛瓷便捶着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腰背哎哎哟哟地坐起来,又换了个姿势给自己揉腿。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该对薛璎说那些她压根儿不会去听的话语,最后是自己也没落到半点好处。
这么想着,她起身从桌子上拿了范女史留给她的糕点吃,又觉得有些对不起裴氏——若说进宫以来她唯一还挂心的, 也就是裴氏了。
虽然只不过是不到一年的朝夕相处,裴氏对她的悉心教导,她是铭感于心的。不是每个主母都会像裴氏这样悉心地教导一个庶女, 更何况国公府那么多庶女,裴氏也没见着对每个庶女都像对她这样耐心又周全。
在做女史之前, 她心中所想的,还是出宫以后能听从裴氏的安排嫁个人, 不和在宫里面的薛璎起任何冲突,进宫前裴氏叮嘱的话语,都找到机会一一说给薛璎听;在做了女史之后, 尤其是看过了那么多彤史之后,又见过了薛璎在宫中的处境之后,她想到的
☆、朝堂之上
裴氏与薛瓷顺着太液池走过了御花园, 这一路上阳光太过于明媚, 甚至显得有些刺眼。
“你在宫里面须得事事小心。”裴氏仍然是这样叮嘱着薛瓷,“等国公爷这次打了胜仗回来, 我便让国公爷想法子,把你从宫中接出来。”
“恐怕是很难了。”薛瓷抿了抿嘴唇,与裴氏说了心里话, “若只是寻常的女官倒是容易, 只是做了女史……知道的事情太多,恐怕出来就难。”
裴氏静默了一会儿,苦笑了一声, 道:“我却是忘了……女史……唉,当初究竟是怎么个阴差阳错才会去做了女史。”
薛瓷道:“太太,有我在宫中照应着,想来也能给娘娘一些助力。”
裴氏摆了摆手, 道:“先别谈助力,且先自保吧!你大姐姐……这一胎就连我也不能……”轻叹了一声,她伸手摸了摸薛瓷的脑袋, “只可惜你也陷在宫里面。”顿了顿,她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才继续又道,“十二娘, 在宫里面就自私自利一点吧!谁知道今天还是好姐妹的人,明天会不会捅你一刀呢?从前我教你在后宅里面应当怎么自处,如今你在宫中, 便应当比在后宅里面更加谨慎千倍万倍。”
薛瓷低低应了一声,道:“太太的话,我记下了。”
裴氏又道:“若有什么事情,你想法子递话到国公府来。”她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蓬莱殿的方向,道,“若是能帮便帮,不能帮,且随她去吧!无论如何,我与国公爷还是会想办法保住她一条命的……”
这话听得薛瓷心生内疚——甚至裴氏越这么说,她就越愧疚。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太太,我已经想法子和大姐姐说过宫中的情形了,只是……只是大姐仿佛并不乐意听。”
裴氏道:“这宫中的局势也好,朝中的局势也好,能不能听懂,能不能从中看破,哪里是旁人说一两句,就能让人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呢?”
薛瓷讶异于裴氏如此豁达,一时间倒是没了言语。
裴氏道:“我跟着国公爷这几十年,见过太多了。若非阿璎是我女儿,我恐怕也不会这样挂心的——只是这是母亲应该操心的事情,你虽然与她是姐妹,但却不应该像我这样事事为她去着想了。既然进宫——既然万事已经快成定局,便由着你们各自来大展身手吧!”
薛瓷把裴氏送到了宫门口,一直看着马车都走得没影子了,才转回去,往承香殿走去。
这皇宫大得好像无边无际,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重重叠叠的宫阙,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头的宫道,深红浅红,金黄墨黑,金砖琉璃,一切都是沉默的,一切又都好像是在窃窃私语。
回到了承香殿,范女史正在前殿和张皇后说着什么,见到她回来,便招手也让她进殿了。
“你送卫国公夫人出宫去了吗?”张皇后和颜悦色地问了一句。
薛瓷急忙答了“是”,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范女史的身侧。
“方才我与范女史说了,既然你是跟着范女史做事的,有些事情就不要避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