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照十年,潞州。
灏莱山曲径通幽处的高墙大院外,两排官兵整齐列队,为首的乃是潞州府渠乡县县尹吴克秦。
他十分恭敬地盯着石碑上的“幻月坊”三字,一连三个月的搜寻也没任何进展,如今只能靠这位天降的神仙了。
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扎着牛角辨的小丫头。
吴克秦认得此人正是幻月坊坊主的随身侍婢蕊心,连忙躬身上前:“坊主意下如何?”
“我家坊主说了,幻月坊不做赔本的买卖,要想她出手相助,请县尹拿东西来换。”蕊心不耐烦地说。
“不知坊主想要何物?”
“我家坊主最喜丹青,越是美男子的丹青,她就越是爱不释手。”
“哦…我明白了…”
“明白还不去办?”
吴克秦连忙恭敬施礼,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走出去没多远,吴克秦摸了摸胡须,心道:这幻月坊的坊主果真是不拘世俗眼光,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喜欢看男人,只是这潞州的美男子,恐怕只有那一位的丹青能入得了坊主的眼。
回府后,吴克秦思量再三,找来心腹师爷,两人叽歪一阵后,从县衙府库里取来一幅丹青,并让师爷入夜连同案牍亲自送到了幻月坊。
又是一个月缺之夜,鬼魅一般的影子从幻月坊外的竹林深处飞旋而下,进了院内。
主阁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守卫,就连平日在阁外侍候的蕊心都不见踪影。
来人一袭黑麻蓑衣,头戴箬帽,将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他放轻脚步,手握竹笛,踏进了阁中。
岂料刚一进去,迎面而来一股酒香,紧接着便听到银铃般的笑声。
“尊客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他循着香味,迅速转身,竹笛指着身后的红衣女子,“把星落公子的画像给我!”
红衣女子从竹笛所指处轻移莲步,摘下面遮,露出倾世容颜。
男子差点儿看呆了,不过转瞬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又立刻紧握竹笛,“快点把画像给我!”
“尊客,我这幻月坊有规矩,你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必定要留下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啊…”女子远山如黛,鬓拢蝉翼,只微微一笑,便可令人神魂颠倒,不过若是看她的眼睛,就会感觉她眸光凝冷,似是万年寒窟,“我想要你,遥家小公子。”
被戳破身份的遥如缀顿时一惊:“你…”
女子趁他神魂激荡之际,拂袖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竹笛。
“小公子,想要兄长的丹青,就要以身来换,你可愿意?”
他本想抽开竹笛,奈何她抓得太牢,一用力竟然连人带笛一同拽到了怀里,顿时满怀温香软玉,全身酥了半边。
她趁机掀了他的箬帽,见到了他眉间蜿蜒的疤痕,抬腕就要抚上去。
他匆匆将她一推,双颊通红,早没了来时的威风凛凛,“你干什么!”
“当然是验验货。这世人都说遥家大公子遥如认,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小公子与其兄相比,要差得远,可依我看,小公子才是真正的松下风,柳梢月,尤其是这眉间的疤,甚合我意。”
“恬不知耻!”
“哈哈哈…”女子动情一笑,眉眼浮光流转,“小公子,我没记错的话,遥家犯的可是灭族大罪,怎么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还敢夜闯我幻月坊?”
“把我兄长的画像还给我!”既然她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再隐瞒也没有必要。
自从吴克秦隐秘地来幻月坊之后,他便盯上这里了。
昨夜在吴克秦心腹师爷进入幻月坊大门后,院内的灯火恰好将师爷怀中裹挟的画筒照得十分清晰,他认得那是遥家被抄没的画,是这世间女子都得到的一幅丹青,上面画的人正是人们自以为所熟知的‘星落公子’。
现在他要拿回属于遥家的东西。
女子提裙翩然落座,随手拿起桌上酒壶喝了一口,“想要画像不难,你得留下。”
说罢,她又弯了弯嘴角,“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在你来之前,我的婢女去县衙报信,你猜他们走到哪儿了?”
“你!”遥如缀紧握竹笛,按动机关,露出毒刺,“世人都说幻月坊坊主勾结官府,为虎作伥,骄奢成性,荒淫无度,今天就让我为民除害!”
女子不惊不惧,反倒是像喝醉了似的,娇嗔一笑:“小公子,你说的勾结官府,为虎作伥,骄奢成性我都认,但是荒淫无度,我可不认,为了等公子出现,我夜夜独守空闺,纵然寂寞难耐,却也是矢志不渝,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你给我闭嘴!”遥如缀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神情激荡之间,竹笛直向她刺去。
她不躲不闪,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竹笛的毒刺划过她的脖颈,血珠子瞬间溅了他满身。
可她仍是明眸皓齿,眉眼含情地看着他,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似的。
她用食指抹了脖颈上的血抚上他的脸,顷刻间血痕就消失不见了,她邪魅地勾起嘴角:“小公子,我不喜欢疼,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