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容阁如今稳坐天下第一阁的宝座,各分阁皆已建成。整个北禹没有一处能避开我们的眼线。”
“唔,做的不错。”赵留师解开黑色面纱,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两杯下肚,方才缓了口气“那狱卒可安顿好了?”
“已护送至诏安,大小姐且放心,对了,大小姐身上的伤如何了?”
“已无大碍。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赵留师从袖中拿出一根嵌了白色玉珠的簪子,那玉珠上还有几道裂纹“对了,去查查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
“我在赵俨书房发现的,这簪子出现得很是奇怪。他的书房一向是府中重地,平时根本不许旁人进出,尤其是女人。而这玉簪却堂而皇之的放在桌上。”
赵留师眉头微皱,眼中似有愠怒“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
当年母亲国色天资,冰清玉洁,是被将军府捧在手心的嫡女;交谊会上艳惊四座,好评如潮;来提亲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然而在赵俨狗贼那,也只是他平步青云的一颗棋子。这冷血无情的狗贼,会对谁如此痴迷呢?寒意从赵留师身上散发出来,凌冽的眼神似要将别人千刀万剐。
“大小姐?”
“无妨,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不必担心我。时至今日,我断不会意气用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我要和那狗贼好好清算。”收起一身寒气,赵留师望向身旁之人,真情流露道“桐君,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桐君笑意盈盈“不辛苦的,当年若非大小姐,只怕桐君早已身首异处,能为大小姐效劳,是桐君的荣幸。”
赵留师看着眼前的桐君,与初见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二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须臾。
赵留师漫无目的地在牡丹苑里走着。从余容阁离开后,她没有在路上多逗留,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赶回到丞相府,仿佛再晚一些,就会发生什么大事,就像……就像当年那样。
她看着满园的芍药,目光黯然,心中难受不已。
打有记忆以来,就没见父亲来过牡丹苑。不,倒也不是没来过。十四岁那年,他来了。不仅是他来了,连同将军府一百一十九条人命也被他带来了。当下母亲便急火攻心,卧床不起,不过数日就溘然长逝。
这巨大的变故让年仅十四的赵留师濒临崩溃。自那日起,牡丹苑一干婢女均被遣退,独留春桃。名为管事,实为监视。春桃势利跋扈、虚荣自负,总会背地使些阴招。赵留师虽然知道,却也只能放任她的行径,毕竟这偌大一个丞相府,已经没有人再庇护自己。当时不仅牡丹苑笼罩着悲凉惨淡的气氛,整个北禹亦是如此。
因为北禹战功显赫、最德高望重的将军府,竟与东捷暗中往来,密谋篡位。涉事人数之广,密函数量之多,堪称宣宗年间最严重的叛国事件,皇上因此卧床不起,匆匆将五皇子册封为太子,朝堂之上,众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将军府。
“轰隆隆——”一声惊雷过后,磅礴大雨接踵而至。赵留师回过神来,走到牡丹亭中坐下,听着这绵绵雨声,竟睡了过去。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娘亲,为何爹爹从不来我们这里,是爹爹太忙了吗?”这稚嫩的声音正是赵留师,此刻的她莫约四五岁。
“对啊,爹爹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每天都有很多事情的,小师乖,娘亲教你做莲子羹好不好吖”说话这女子乃是名动一时的将军府嫡女段汀书。
“不好,不好,我要爹爹。”赵留师不依,撅着嘴,抽泣起来。
段汀书脸色垂了垂,心道赵俨恐怕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她抱起赵留师,无奈又温柔的问“小师喜欢爹爹吗?”
“喜..喜欢”赵留师一边抽泣一边回答娘亲。
“那娘亲教小师做莲子羹,小师学会了给爹爹煮一碗送到书房去好不好呢”段汀书眼中似有星辰,心中期待又忐忑,料想赵俨不过不待见自己,但断不会为难小孩。
“好吖好吖哈哈哈……”赵留师开心得跳个不停,银铃般的笑声却比那高山流水还动听几分。
画面一转来到正堂
“你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赵俨质问段汀书。
“夫……君”话音未落却见赵俨眉头皱起,段汀书立即改口:“相爷,小师只是觉得这芙蓉鸡十分不错,才会将这肉放进你的碟中,若是相爷不喜欢吃,那我夹出来便是。”说着就要去夹,谁知还没碰到,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脸上,段汀书一时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半边脸瞬间变得红肿。
“娘”赵留师抽泣着跑去扶起段汀书,此时的赵留师已是八九岁了。她扶起段汀书,转身向赵俨跪下,双手互相捏着压在腿上,忍住不哭出声来“爹,是女儿不对,您为何把气撒到娘身上,女儿错了,您惩罚我便是,您……”
“若是不满大可去将军府告状,这种事你们不是轻车熟路吗?如今做这无辜的戏码给谁看?”赵俨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眼中尽是厌恶。“喜欢跪那就跪着吧。”话毕转身离去。衣袍扫过赵留师的脸,也扫碎了那颗敬畏的心。
视野再次变换,这次是书房外
赵留师耳朵紧贴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