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湿滑难行,几人小心前进。
这雾太过浓密,五步之外看不到任何事物,加之又有黑暗遮蔽视线,他们便如陷入一团泥沼之中,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薛承武惊慌道:“这雾太诡异了。”
前方的徐不疑冷冷答道:“这不是雾,这是法术。”
焦小六和薛承武默默对视了一眼,连忙往前几步,距离南宫骛和徐不疑更近一些。
南宫骛走在最前面,却是露出了笑来:“这么说,有修士来了?”
徐不疑在黑暗之中点了点头,她说:“不要离我太远,这至少是一个筑基……”
焦小六跟在最后,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喃喃说:“我哪里敢离开,不跟着徐姑娘,我只怕自己又会迷路,就像是当初在驿站外竹林……”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股微风裹着雾气冲到了他的脸上,他被吹得闭上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自己身周非常安静,其他人的说话声、呼吸声还有脚步声戛然而止,一瞬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原处。
焦小六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南宫大哥?徐姑娘?”
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回应,
焦小六想起了之前的那次经历,他深吸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短刀在手里。
这里黑的不见五指,又有冰冷的雾气妨碍人呼吸,焦小六往前不过走了十几步,便开始气喘吁吁。
呼吸的声音刺痛耳朵,让他更觉慌张。
他小心地移动脚步,时不时转过身子,观察自己身后有没有人。
没有……一直没有人,除他自己,别的声音都没有。
这时,他感到什么东西靠近了!
焦小六想也不想,猛然出刀刺去,只听到“当”的一声,他的短刀碰到了对方的武器。
是个行家!他见不到对手,出手一瞬,短刀恰被对方制住,一转一推,他的武器就被人卸去了!
焦小六面露狠色,又抽出腰间的另一把短刀,正要刺去,这时听到对方吼了一声:“小六!”
——是薛承武的声音。
焦小六停了,他整整视线,眼前渐渐能看到什么东西,仔细一瞧,发现对面的人真的是薛承武。而在薛承武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就站着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徐不疑。
“快回来。”薛承武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焦小六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站在一个断崖的边缘,只差一步就要落下去了。
薛承武用的是一对子午鸳鸯钺,是专用来卸人兵器的武器,他将焦小六的短刀捡回来,递还给他。
焦小六收起短刀,心有余悸地说:“薛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我刚刚和你们走散了,心里一慌……”
“你并没有走散。”徐不疑说。
薛承武也看着他,后怕道:“小六,你其实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焦小六本走在后面,不知何故突然停下,薛承武只见他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又猛然拔出了武器,发了癔症一样四处张望。
要不是薛承武抓住了他,他就要跌到那个不知道有多么高的悬崖下面去了。
焦小六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有你们。”
他可不敢再走远了,忙和薛承武一起靠近了徐不疑,只恨不得有根绳子能把他们俩和徐不疑拴在一起。
徐不疑又冷冷地说:“真正走散的人是南宫骛。”
焦小六环视一周,心中一惊。
这里只有三个人,独独少了一个南宫骛。
尽管如此,徐不疑却并未做任何停留,迷雾之中,她带着焦小六和薛承武继续往高处前进。
薛承武担忧道:“徐姑娘,南宫少侠不会有事吧?”
徐不疑只是走路,没有回答。
焦小六和薛承武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南宫骛虽说脾气古怪,但不管怎么说还像是个人,只要不触怒他,有什么事是能商量的。而徐不疑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让旁人猜不出她的所思所想,且又有一种不像是活人的气质,叫人不敢靠近。
二人见徐不疑不作声,也不敢再多问。
几人走着,忽地徐不疑停下了脚步。
焦小六正在疑惑,未等他出声询问,周围突然起了一阵风,吹来了浓雾之中什么东西发出的窸窣声响。
“什么人!”焦小六警惕地问。
徐不疑神情如旧,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窸窣动弹的声音密密麻麻,如同四方而来,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不知是鬼还是人,只听这声,便叫人不寒而栗。焦小六和薛承武握紧手中武器,相互背着,武器在前,面外防御。
徐不疑站在中心处,听得声音近到跟前了,便低低地念了一句:“破!”
她抽出了手中剑,轻描淡写一般的一抽、一扫、一收。
剑穗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寒光一闪,剑归于鞘中,周围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不见有其他声响,焦小六才敢动。
他往前探了几步,拨开浓雾。
脚下踩中了什么,焦小六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堆了几个白色的纸傀,已经被徐不疑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