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不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
二人双目对视,一语不发。虽说目光之中皆无战意,却有一种无声较量的意味,这种时候,谁先沉不住气,就是谁输了。
与此间的静默不同,驿站人来人往,有人经过这里,见有两个人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也不敢贸然闯过去,站在不远处看着。
论忍耐,南宫骛自然是忍不过徐不疑的,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笑了,说:“真是奇怪,是你理亏,不该是你主动解释吗?”
也不能站在这里叫人看戏,南宫骛先服了软,二人便回了客房内。
等到没了其他人,徐不疑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宫骛扶额,道:“这并不难猜吧?你浑身都是破绽,就只差在脸上贴着‘我来头很大’几个字了。”
徐不疑本就讷言,被南宫骛这一堵,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了。
见她这样子,南宫骛只能叹气。
初见时南宫骛曾有猜测,徐不疑或许和他一样,也是来赤泉城寻登仙之道的所谓寻仙人。大约家中有些修仙的渊源,比较古板守旧,所以行为举止才和寻常女子有所不同。
他之所以会误会,乃是因为他知道修仙宗门素有规矩,为防弟子牵扯凡尘过深,以修士之能干扰凡世天道,所以正经修仙宗门的弟子,在入门之后都必须斩断尘缘,至少五十年不得下界。
所以如果徐不疑真是修士,她至少也修仙五十年了。到了这个岁数还能保持二十余岁的容貌,再怎么也是能辟谷的境界了,然而徐不疑吃饭喝水和常人无异,明显是修成未成的凡人之躯。
可经历了昨夜的种种,南宫骛再傻再蠢,也不至于还以为徐不疑仅是个普通寻仙人了。
以她所展现的所知与所能,便是再不可能,她也只能是一名修士。
徐不疑默认了。
南宫骛问:“以你的修为,沧溟剑宗的师长们是怎么同意你下山的?”
休与山并不大,只有一个修仙宗门,那就是沧溟剑宗。休与山沧溟剑宗,同昆仑墟昆仑剑宗、玄渊海东华剑宗,合称为修仙界三大剑宗。其中沧溟剑宗弟子最少,选拔弟子也最苛刻,却是最强,也是三大剑宗中最神秘的。只要是寻仙人,便没有谁不曾听过它们的赫赫威名。
徐不疑道:“我是偷偷下山的。”
“还能偷下山?”南宫骛惊住。
这些修仙宗门的门规一向严厉,徐不疑如此任性而为反不是叫南宫骛最吃惊的,他最吃惊的是她竟成功下山了!
徐不疑这时竟轻轻地皱了皱眉,这可是太难得了,她竟然也有觉得发愁的时候:“我也不想偷偷下山,但他们总是阻拦我,要我承诺这个承诺那个,一直拖延纠缠,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下山。”
南宫骛斜睨了徐不疑一眼——以她这般不通世情,要他是徐不疑的师长同门,只怕也不会放心她下山。亏得南宫骛问她家人长辈如何敢放心她出门的时候,她还敢答什么“为何不放心”。
“现你已下了山了,沧溟剑宗会如何处置你?”
徐不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料想宗主应该不至于这便将她逐出门去。
南宫骛又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徐不疑道:“既然都来了此地,自然要把桃花看了再回去。”
南宫骛听了此话,低头吃吃笑了两声,徐不疑疑惑看去,却见他突然又抬起头,看着徐不疑一对眸子闪着光,道:“徐不疑,你可太有意思了。”
徐不疑不知道他为何发笑,但还是十分笃定地道:“事起赤泉城,我不能袖手旁观,去东海之前,还需先解决了此事。”
南宫骛笑:“这可真是……这就是身为第一剑宗弟子的傲气吗?”
徐不疑提醒道:“沧溟剑宗并不是第一剑宗。”
南宫骛挑眉,说:“过分谦虚就大可不必了,这话若是让其他两大剑宗的人听到了,只会当你是在故意炫耀。”
话到此处,南宫骛又收了笑,问:“所以沧溟剑宗会派人道赤泉城,是你传讯……”话刚说出,南宫骛就觉得问错了,若真是徐不疑上报的休与山,即便是不耐烦去搭理陆家,但出发前也一定会提醒自己。
果然,徐不疑道:“不是我,我如今修为低微,觉察不出,应该是阴邪之力惊动了观世镜。”
观世镜乃是灵器,放置于休与山上,与升仙城地气相连,可感应城中灵气变化。观世镜有异,沧溟剑宗便会派弟子下山巡查。徐不疑看到通讯符有动静,知道有沧溟剑宗的人来了,因担心是来抓她的,便催促南宫骛一早就出发了。
然而这还是不能解释清楚所有。
南宫骛又问:“也就是说在赤泉城的时候,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邪祟?”
徐不疑点头:“活尸曾同修仙界有盟约,互不侵扰,寻常活尸是不会进入升仙城的。而且我也曾去你受伤的地方探查过,不曾察觉到有尸气,所以才猜测是凡人误用了携带尸毒的器具。如今看来,应该是他用特殊的办法压制了修为,隐藏了尸气。”
南宫骛听着觉得头疼了,这徐不疑果然不是个会聊天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