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虽看着南宫骛,眼神却是很淡漠的,再者,即便是刻意地伪装了神情,气息的起伏也骗不了人,她的气息实在是过于平静,简直如一潭死水。
——她真是这么想的。
南宫骛轻嗤了一声,道:“罢了,随便你,反正又和我没关系。”
之前铸剑坊一面之缘,南宫骛便有猜测她也是“寻仙人”,所谓寻仙人,多都有些不合时宜之处,与凡尘俗世总有些格格不入。
如此一想,南宫骛倒觉得她有些可怜了,便又问:“你出门在外,都不带银子吗?”
“银子,就是钱吗?”
“如果银子不是钱,那什么是钱?”
她居然虚心受教了:“我知道了。”
南宫骛扶额,深吸了一口气:“竟有人出门不带钱的,没钱买剑都还罢了,你吃住难道也不花钱吗?”
那女子竟回答说:“我可以不吃饭。”
南宫骛笑了:“开什么玩笑?你真要饿上几天,绝再也说不出这种话。”——除非是神仙,辟了谷的神仙倒是不用吃饭了。
此刻任是谁也不会想到,那女子竟认真答道:“我确实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南宫骛收了笑,双目露出厉色。他本就长得冷峻,若被他这般看,哪怕是老|江湖也要心虚。
可她依然双目定定,并不躲闪。
南宫骛突然扬声,对外喊道:“小二,酒菜怎么还不来!”
小二一直候在隔间外,听声便立马换了笑脸,殷勤地探进来。
明明是因为南宫骛之前同陆平川谈话,未来得及点菜,可小二哪敢争辩,只说:“立刻就来,立刻就来。不知道公子您想要哪一等的席面?”
“你说呢?”
“嘿,是我糊涂了,南宫公子自然是要最好的,这就去准备。只是,之前陆大公子曾说要送凤翔楼的酒菜来……”
南宫骛冷笑一声,说:“听不懂话?轮得到你来管我?”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催后厨。”
待小二走了,南宫骛抬抬手,对面前人道:“今日我心情大好,请你吃饭。”
那女子抬起眼睛,许是觉得南宫骛奇怪,但她还算是知道礼貌,说了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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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不敢怠慢,其他客人都可先抛下,先上了南宫骛的酒菜来。
南宫骛也不客气,自行开始吃了。先动了两筷子,余光一看,却发现那玄衣女子根本没动,且一直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难不成她只是说客套话,其实并不需要进食?
南宫骛皱起眉,问:“你不是说你三天没吃饭了吗?怎么,有人请你还不高兴?”
女子并不急躁,她之前一直观察南宫骛,等看明白了,再将目光转回了自己面前,并拿起了筷子,取了一箸菜,放入口中。
她用膳的动作有一种类似于写字般气定神闲,一笔一划,有条不紊,丝毫不像是饿了几天的人。
这模样倒似乎是在现学现用。
南宫骛沉声问:“你连吃饭都不会吗?”
这女子放下了筷子,等慢慢地吞咽完毕,方才回答南宫骛道:“会,但通常我只吃自己的那一份。”
南宫骛一想便明白了:“你家中是分食的。”
这年头,除了山里的寺庙道观,已经没有什么人据桌分食了。
再联想之前她的诸多奇异之处,南宫骛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这个女子,简直就像是几百年前的人。
不懂市井话术,不会围桌合食,连胡坐都不适应……甚至,她都不认得银票,不知道银子可以当钱用。南宫骛倒是听研究文史的长辈们说起过,几百年前海路未开之时,市面上白银稀少,当做钱使的多是铜铸币和布帛。还有,她看着已有二十余岁了,却还梳着未及笄少女的发式……
这古怪的老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山里跑出来的。
不过,若是她和街上的其他女子一个样,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南宫骛如今日子过得乏味无趣,正烦恼没有能解闷的事情。
当下就忍不住笑了,问:“像你这样的,你的家人长辈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吗?”
那女子却反问道:“为什么不放心?”
这话回得……南宫骛心道,若他是这个女子的家人,怕是要被她气死。
不过罢了,万一她撞了大运,偏巧能被休与山的仙门看上呢,而一旦入了登天道,那就是仙凡两隔,只怕她此生都再见不到家人了。
南宫骛给自己倒了杯酒,并道:“可惜,你来得太早了,休与山的升仙擢选是在秋后。”
这话一出,那女子却是抬起了眼睛,答道:“我不是来升仙的。”
南宫骛拿酒盏的手顿住了,他竟料错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答:“我路过此处,见有一座城池,而我恰需要买一把剑,便来了。”
这理由实在太过随便,可她说话神情又十分认真严肃,不似在撒谎。如此反差之下,南宫骛也不知道哪里好笑,总之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笑容盈盈,真是从未有过的好脾气:“那你本是要去哪里的?”
那女子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