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挂在身边儿了,乘月想着,转念又觉得沮丧:他说,拿她当妹妹啊,和悬弓、云汉一样,不过是弟弟妹妹罢了。
想到这儿,乘月的脑袋垂的益发的低,云遮温柔地扶住了她,笑着说,“那样凉的玉,女孩子常戴在手上不好,倒不如同小冰鉴一起,摆在多宝格上瞧着,多好?”
乘月说好,不免有些气鼓鼓的。
说话间便近前了神武门,远远看过去,落日的金粉洒落在琉璃瓦上,点点碎芒。
这般娇人的暮色,就该同元善一道去凤姿宫花园里烤一只红薯吃啊!
乘月想到这儿,便有些开心,几步往门前去,神武门前的侍卫伫立着,遥遥见公主来了,静默无声地下拜,又在云遮的示意下,起身守卫宫门。
侧门空荡荡的,这里向来进出的人不多,这个时辰更是只有苏元善会来,公主百无聊赖地靠在汉白玉栏杆上,无聊到肚子咕咕叫。
正想叫云遮为她拿点心吃,却见侧门外响起脚步声,乘月顽皮心大起,悄悄躲在了门后,只等着元善来,好吓她一吓。
来人的脚步轻轻,侍卫们想是见惯了元善姑娘,并未有阻拦之声,乘月紧贴着墙壁,竖起耳朵听,待听到那脚步声近前,一个转身跳出来,双手张在脑袋两侧,做出了张牙舞爪的样子。
“快来帮我抄功课,不然——”
话音还未落地,乘月看着来人,生生地住了口:“顾景星?”
是顾景星,站在暮色静沉的神武门下,清俊的眼眉先是微怔,须臾又显出细微的笑意。
“不然如何?”
正念着的人乍然出现,倒叫乘月一时错愕,她快速地收回自己张着的手爪子,背在了身后。
“你怎么来了?”
一星笑意不甚明显地挂在顾景星的眼尾,他垂睫看乘月,“这个时辰,该是我当值。”
公主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一旁引领顾景星的,是亲军卫副都班程曲尘拱手向公主回禀释疑。
“回禀公主殿下,上月,陛下钦点顾将军为权侍卫亲军副统领,今日是他当值第一日。”
乘月大吃一惊,仰头看顾景星,“你不去北境了么?要来宫里当差?”
顾景星说要去,“明年武举考过,会再去军中。”
乘月算着时间,只觉得心里月明星稀的,无比的晴朗,“这么说来,往后你就能常来宫中了?”
听着顾景星嗯了一声,乘月欢欣雀跃,“那你能帮我抄功课了?”
额心轻轻舒展开,分明眼睛里带了细微的笑意,可他却说不能,“不施不惠,自给自足。与公主共勉。”
他说罢,拱手道了一声臣告退,旋即与一旁的亲军卫副都班程曲尘,一同往宫里去了。
乘月气鼓鼓地抱起了臂,“哼,我有元善帮忙,才不要你。”
元善再来时,乘月高兴之余不免说起方才的事儿来,末了不蒸馒头争口气地说,“不就二十遍,我一会儿便能写完。”
元善这一趟回家多有不快,不过她是个内敛安静的女孩子,只将心事好好地收藏,只同公主一道儿去了凤姿宫。
两个小女孩也不忙,先是在花园里生了炉架烤红薯,好生说了一会儿话,到了晚间,元善就陪着公主做功课,可这工作量委实太大,乘月抄的乌眉灶眼,索性拉着元善去睡了。
横竖她是公主,是千岁,少师还能训斥她不成?至多就是说给皇父听罢了。
到了后半夜,许是白日里睡多了,乘月忽然醒了过来,抱着云丝被瑟瑟发抖。
元善察觉到了身边儿的动静,揉着眼睛坐起身,睡眼惺忪地问乘月,“您抖什么呀?”
乘月战战兢兢地,想到只写了五六张的帖子,再想到少师报给爹爹的后果,开始恐惧明天的到来。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