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穿好。”
钟雪尽笑了笑,装作无辜,吐出的气息温热如兰,故意诱惑道:“怎么了?”
“.......再耍流氓就真的收拾你了。”祁轻筠移开视线,拿起挎包背在肩膀上,对着洗手间喊了一声:
“祁有岁,走了。”
“来了。”祁有岁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周末,还不能赖床,被祁轻筠叫醒后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正打算跟着两人离开,走到门口时却被楚却泽拉住了衣角。
“?”祁有岁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楚却泽:“怎么了?”
“带我去好不好?”
楚却泽头发软趴趴地垂在耳侧,指尖小心翼翼地揪住祁有岁的衣服,嗫喏道:
“我想跟你一起去。”
祁有岁瞥了楚却泽巴掌印未消的脸,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带他出去见人,因此果断拒绝了:
“不要。”
他说完之后,并没有回头看楚却泽的神情,径直跟着祁轻筠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楚却泽骤然阴郁暗沉下来的眼神。
而对于祁轻筠还会带着祁有岁来自己店里这件事,林粹多少是有些惊讶的。
在祁轻筠的强硬要求下,祁有岁心中再不爽,也不得不对林粹道了歉,加上祁轻筠从中斡旋,林粹得知祁有岁是祁轻筠和钟雪尽的儿子后,也逐渐消了气。
祁轻筠看林粹的面色有所缓和,趁热打铁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粹姐,能麻烦你父亲再给我做一副一模一样的相框吗?”
林粹的父亲林遇山是个合格敬业的木匠,经过他手做出的东西,他都能复刻个十足十,“我想.......”
“不是我不肯帮你。”林粹抱着刚生的二胎,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婴儿的后背拍着,为难的神情在面上一闪而过,片刻后顿了顿,方道:
“但是,我爸现在,不可能再给你做一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了。”
“........”祁有岁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心中咯噔一下,在心中迅速算了一下林遇山现在的年纪,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道:
“他.......老了?”
老了是南港这边指老人去世的委婉说法。
“.......没有。”林粹叹了一口气,眉眼也不自觉垮下来,似乎带着疲惫,半晌才勉强笑道:
“人老了,就是会有这病那病的........”
“他怎么了?”祁轻筠顿时有些担忧:“他病的很重吗?”
“阿兹海默症,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年痴呆。”林粹瞥了他一眼,见祁轻筠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像是认识了林遇山很久之后才会有的真心实意的情绪流露,愣了一下,才慢慢摇头道:
“在我妈过世之后,他就认不得认人了,连我是谁都忘了,但就记得天天往我妈病逝的那个医院跑,说要找老伴,前几天一个没看住,结果在医院里摔了一跤,被我爱人送回乡下调养了。”
“离这里远吗?”
只要人还在,就是有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祁轻筠也要试一试,立刻接话道:“我想去找他老人家。”
“你要是真的很急的话,我叫我爱人送我们过去,刚好我也很久没看见他了。”
林粹看了祁轻筠三人一眼,不知为何,就是想帮他们三人一把,利落地打了电话叫来自己的老公,对对方叮嘱道:
“走,去见咱爸。”
乡下有点远,但索性从最近的高速路下去,一个多小时也到了。
祁轻筠拉着钟雪尽从车上下来时,林遇山正好站在院子里浇白头翁。
如今已经是九月,早就不是白头翁的花期了,但林遇山却像是不知道这个常识似的,仍旧拿着水壶浇花。
“爸。”林粹抱着孩子,见此眼睛一酸,差点要掉下眼泪:
“我带客人来看你了。”
“嗯?”林遇山听到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疑惑地别过头,放下水壶的同时,另一只手挠了挠花白的头发,不解道: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我是你女儿林粹。”不管林遇山问多少次,林粹都会认真回答,随后脚步一转,露出身后的祁轻筠、祁有岁和钟雪尽:
“今天咱们家来客人了,你看看眼熟吗?”
“哦.......”林遇山慢慢戴上老花镜,视线一一从三人身上掠过,忽然恍然大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欣喜道:
“小祁,小钟,是你们啊!”
“......爸,你又认错人了,他们不是小祁和小钟。”林粹将孩子给他的爱人抱着,走到林遇山面前,蹲下身帮他把滑落的小马甲穿好,温声道:
“我查过了,小祁和小钟早就去世了,他们两个,只是碰巧和他们长得像而已。”
说完,林粹顿了顿,又小声凑到疑惑的林遇山耳边,小声道:“他们身后的,是小祁和小钟的儿子。”
“啊?”林遇山闻言,像孩子般茫然地转过头,眼镜滑落时露出后面浑浊的眼球,一眨不眨地再次盯着祁轻筠和钟雪尽看了一眼,看了好久打量了好久,直到耳边的风声刮过树梢,传来簌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