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哪来的血?”
祁轻筠闻言眉心蹙起,指尖攥着的筷子顺势插入松软的饭内,抬头时眼神微凝,瞳仁在灯下折射出淡淡的冷光,映出钟雪尽如木偶般呆滞的脸颊。
“我脸上有血。”钟雪尽说话时迅速侧过身,用右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好像那里真的冒着血似的,“好多。”
说话间,他的指尖开始发抖,落在随身背着的包边缘后迅速探进去,急切地翻找着什么。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慌则乱,钟雪尽怎么也找不到包里的东西,以至于他不得不将包整个拿起来翻找,手却因为颤动以至于拿不稳包,包里的东西顺着巨大的开口哗啦啦掉了满地,发出噼里啪啦的摔落声。
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用巨石落在了玻璃上,引起强烈的空气震颤,对耳膜造成了强有力的冲击,引得周围的众人先是面色微变,随后纷纷停下吃饭说话的动作,将疑惑的视线一个接一个地落在钟雪尽身上。
钟雪尽像是被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吓到了,先是手足无措地捂着自己的脸,随后用余光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祁轻筠。
对上祁轻筠愣怔的视线后,钟雪尽心中一沉,随后迅速抿了抿唇,垂下眼猛地站起来后蹲下身,开始神经质地收拾东西。
祁轻筠见钟雪尽吃饭吃一半整个都不见了,将筷子平放回碗面,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后站起,探身看向蹲在桌子底下的钟雪尽,语气很低:
“捡完了吗?”
“......”钟雪尽没有说话,在一堆杂物中慢慢摸索着,在摸到一包湿巾纸时眼睛一亮,迅速拆开包装抽出一张湿巾纸,开始用力擦自己的脸。
他本身就长得白,这一擦就跟白雪上落了红梅,压出一片淡粉。
偏生他还和感觉不到疼似的,一下接着一下地用纸巾摩擦自己的皮肤,红痕愈发深重,红梅一层叠着一层,甚至还染上了些许指痕,看上去令人心惊动魄。
祁轻筠脸色一沉,快步走向钟雪尽身边,蹲下身用力握住了钟雪尽的手腕,声音微微抬高:
“别擦了!”
“我脸上有血。”钟雪尽有些惶恐,慌乱地用口罩捂住脸,露出一双泛红充血的眼睛,一遍遍小声重复道:“我脸上有血,我不想给你看。”
他神情似乎还有些激动,在祁轻筠碰到他之前似乎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在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祁轻筠之后,又强迫自己放下抬起的手,身躯僵硬地任由祁轻筠靠近。
“........”祁轻筠轻而易举地握住他的手腕,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于是缓下口气安慰道:
“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真的吗?”钟雪尽蹲在地上仰视着祁轻筠,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没有了?”
“嗯,我之前给你擦干净了。”祁轻筠应了一声,想起自己在送钟雪尽去医务室之前确实是给对方擦干净了脸。
看着钟雪尽满脸不信,祁轻筠只能无奈地抽了一张湿纸巾,在钟雪尽擦的泛红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展开纸巾给对方看:
“你看,没有血吧。”
钟雪尽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像是被抽空力气似的,双腿一软,直接栽进了祁轻筠的怀里。
祁轻筠指尖微滞,余光落在对方颤抖的双肩上,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将钟雪尽从地上拉了起来。
“吃饭吧。”祁轻筠看着面前这个人,眼神复杂,心道眼前这个人果然不可能是自己的老婆,钟雪尽以前可没有这么神经质过。
钟雪尽不知道祁轻筠在想什么,闻言乖乖地点了点头,拿起慢慢地吃起了饭,只是吃饭的时候,还是会顺手抽纸巾去擦自己面前的桌面。
祁轻筠以为对方爱干净,也就没有再多管闲事。
下午的课祁有岁并没有来上,祁轻筠懒得管他,还乐的清净。
只是美不中足的是,他总感觉嗓子里的疼痛隐隐有加重之势,还时不时咳一声,极大地影响了学习的效率。
钟雪尽闻言,记笔记的手一顿,偏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忧虑。
在第三节下课铃响之前,钟雪尽迅速撕下一张纸写了一行字,随后递给祁轻筠。
祁轻筠疑惑接过,定睛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九个大字。
祁轻筠:“........”
他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急促的下课铃一响,钟雪尽整个人就像风般不见了踪影。
祁轻筠:“.......”
什么事啊跑这么急?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到底没想太多,慢吞吞地收拾着今天的笔记,将书本放进了书包。
他重生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六年,离他当年高考更是过了二十多年之久,有的东西已经忘了个干净彻底,加上教学大纲的逐年调整和难度加深,祁轻筠学习起来也未免有些吃力。
他收拾好心情,才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往日里一直和祁有岁形影不离的楚却泽今天下午好像一直跟着祁轻筠,直到祁轻筠在校门口停下来,楚却泽才和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