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号0064,夏天。”
舒晚风放好笔记本,给夏天让出通道。不知有意无意,他的手轻轻扶了夏天的腰,短促至极的接触,却让夏天上半身麻痹好几秒,走路的姿势略显僵硬。
“各位老师好,我是国贸一班的夏天,论文题目是《互联网+环境下国际花卉贸易的变化及分析》。”
话音一落,院长开口问:“花卉市场……题目很新颖嘛,关注花卉市场的原因是什么?”
夏天不自觉瞟了舒晚风一眼,又匆匆收回目光。
“因为小时候一个喜欢种花的朋友,我弄坏了他最钟意的花,所以……”眼看老师们露出不解的神情,夏天忙恢复正常:“所以我很早就开始关注国际花卉市场,并发现国内和国外特别是欧洲市场在物流、资金流以及保鲜技术方面存在微妙差异,近年来这种差异又有了趋同的倾向,为了解释和探究这种现象,因此选定了这个题目。”
“唔,很好,论文里的数据很详细,能简单介绍一下搜集过程和来源吗?”
“当然,请老师们翻到第八页,关于意大利2010年花卉进出口贸易的数据统计……”
之前和林耀的模拟答辩虽然儿戏,但也让夏天对于答辩的紧张气氛有了一定适应能力,他刚开始有些胆怯,后面越说越顺,甚至主动提出了两个不能自答的问题,和老师们进行了探讨,约定在正式上交论文时于文中作出回应和修改。
钟凛很满意夏天的表现,发觉舒晚风表情淡淡,突然提议:“舒博士提个问嘛,我们小同学可一直盯着你看呢。”
众人吃吃地笑,血气上涌让夏天的脸红得仿佛窗外的海棠,他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只是在外人看来,还算勇气可嘉地继续盯着舒晚风。
舒晚风此前一直保持沉默,大家虽然配合着笑出了声,但也认为他会继续保持沉默是金的状态。
然而这回出乎他人意料,他将目光定在夏天紧张不已却朝气蓬勃的面孔上,用意大利语直接提问:“你知道意大利园艺贸易展览会上最畅销的花种是什么吗?”
外贸专业的学生大多专攻英语,除非有明确的就业倾向才会选修小语种,意大利语显然不在大多数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而夏天刚才着重讲了意大利的花卉贸易,搜集的资料又有很多直接涉及意语文献,如果回答不上舒晚风的问题,则说明他的资料有可能全是二手,那么论文里所谓数据的真实性则将备受质疑。
钟凛的本意是给舒晚风一个回马枪,没成想却是给自己的好学生挖了天坑,蹙眉啧了声,战略性地端起了茶杯。
舒晚风的发音和用词很专业,夏天好一会儿答不上来,老师们略感失望,作为答辩委员之一的孟静斜刚要出手相助,就听夏天哑着嗓子对舒晚风说:“rosa……玫瑰。”
“还有康乃馨。”舒晚风轻笑,似乎听到玫瑰一词便能令人眉目含情,“这位同学下了工夫的,继续努力。”
夏天险些同手同脚,坐回舒晚风身边时仍旧晕晕乎乎,耳朵尖红得滴血。接下来别人的答辩流程再也入不了他的耳,只顾得琢磨舒晚风刚才那个问题的用意了。
他还在生气吗?说白了,也就是一些花,不至于吧。
可是真的不至于吗?那件事显然让他气坏了,不然当年也不会连张字条都不留就丢下他走了。
甚至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没给彼此留半分余地。
偶尔午夜梦回,夏天总想在那排玫瑰倒下前赶上去扶住,但每每不能如愿,就像舒晚风的不告而别,不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
那种悔不当初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有实质,扼住夏天的喉咙,叫他忍不住犯了小时候的毛病,啃着大拇指的指甲寻找安定感。
这是不好的习惯,等他意识到自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般犯蠢时,舒晚风不知何时开始也在看他,那眼神里的波动无疑是嘲笑,就像当年两人最要好的时候,每当他啃手指,舒晚风都会说一不二地直接打掉他的手。
舒晚风不知夏天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了些许深意。
他的视线擦过夏天啃咬得湿漉漉的拇指指尖,滑动着,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深粉色的唇珠上。
视线被烫到似的缩回眸子里,舒晚风端起水杯掩饰失态。
喝完后,发现拿的是夏天的杯子。
夏天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两人总算对视上。
难言的尴尬与局促中,舒晚风故作淡定地又喝一口,欲盖弥彰地解释:“渴了。”
夏天假装懵懂地眨眨眼,用尽所有力气忍住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垂下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见他配合自己,舒晚风有些恼火自己的举止失常。
两人都是再也没有听进去半个字,久别重逢后的第一要事,是控制情绪,保持体面。
答辩中途,负责会场服务的同学总算反应过来,急忙给舒晚风送上两瓶挂着冷霜的矿泉水。
舒晚风道了谢,却没碰那两瓶水,依旧捧着夏天的杯子。
夏天记得他这个习惯。
有兰姨那样张口闭口都是养生的母亲,舒晚风从小就被管教得十分挑剔,喝水要喝温的,因为冷水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