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陆神医,有客来啦。”还离着几十米远,贾有光就高声叫唤了起来,这是在提醒陆阳平呢。
陆阳平直起身,朝小院门口看去,见贾有光身边跟着一个学子打扮的少年郎,知道这就是“客”了,他放下手中的草药,朝院门走去。
见陆阳平迎了过来,桂哥赶紧先躬身行了一礼:“见过陆神医。”
陆阳平还礼:“小秀才客气了,寒舍简陋,还请小秀才不要嫌弃,坐下一歇。”
陆阳平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桂哥忍不住诧异。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大燕历史上的良医多是读书人出身,不是有功名在身,就是仕途不顺转而行医,所以医者的地位很高,良医的地位就更高,能够喊出“治不好就杀医”的人,都是位极高、权极重,且杀性极重的人,而且这种杀医的事,都是要记上史书的,是要被后人批判指责的。
因着医者多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行的又是济世救民的仁术,所以医者的地位很特殊,需要医生时,要“请”医,公侯之家养着家医的,那也是供奉,至于太医,那是有品级的朝廷官员,便是大燕皇帝,也不能随便斩杀官员,除非是谋反、谋逆、大不敬这样的十不赦大罪,不然顶多就是关押大牢,或是流放千里,而获罪的太医一旦离开皇宫,那就又是香饽饽了。
因着这样的特殊地位,所以大燕的医者是骄傲的,名医、良医、神医,那就更是骄傲的,所以陆阳平的“平易近人”一下子就让桂哥惊呆了。
桂哥对陆阳平完全不了解,因为这位名医一直处于江湖之远,与桂哥这位帝皇实在是离的太远了,而桂哥身边又不缺少手段高超的太医,哪里又会去在意陆阳平呢,反而是贾有光这样的百年难遇的自学奇才,才能引起桂哥的兴趣,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贾有光是拒绝了申奴,死在了申奴刀下,奇才和死因,两者相加,才真正的进入了桂哥的眼中,被他记了下来。
人的际遇就是这么难料啊,谁能想到贾有光是因为这两点才被桂哥记住了呢。
不提前事,先说眼前,陆阳平这么平易近人,桂哥惊诧之余赶紧应道:“陆神医实在是太过谦虚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陆神医您所在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座小小草庐,那也是这世间难得的自在之所啊。”
谁说皇帝不会拍马屁,相反,皇帝听多了马屁,随便拿一个套用一下,都说的比寻常人要好,最起码这个马屁,就听得邱向阳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太麻了。
陆阳平听多了马屁,倒是坦然的很,他面带浅笑,领着桂哥入了草庐,贾有光则入内取了茶盘茶壶茶杯等物出来,为桂哥烹起茶来。
既然桂哥是客,那不是病患就是病患家属,而桂哥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身康体健的,自然就是病患家属了,陆阳平寒喧了两句,便直入主题,问桂哥是为谁求医而来,又是何等症状。
桂哥把对贾有光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重点说了一下他父皇和母后的症状,这点桂哥没有骗人,嘉和帝与王皇后的确是每到换季之时就容易生病,尤其是嘉和帝,因为国事不顺,压力很大,不管太医怎么为他调理,他的身体始终没有多大的起色,一累就容易生病。
陆阳平问的仔细,桂哥也回答的仔细,陆阳平又问了病患之前服用过哪些方子,桂哥记不清具体的配方,只能拣了他知道的方名说了。
“这些方子都很对症,若是吃了还不见大好,那只能是两个缘由了,”陆阳平捻着长须说道,“一是先天体弱,二是劳累过度,养不及耗啊。”
桂哥也知道是这两个原因,他的父皇嘉和帝,与他的伯父庆平帝,都不是身体多好的人,体质都偏弱,都有先天不足之症,这可能是与他的祖母身体不好有关系,再加上国事繁重,嘉和帝继位后,国事艰难,年年不顺,嘉和帝压力很大,睡眠不好,有时甚至会夜半惊起,所以不管怎么调养,都养不好身子。
“陆神医说的对,家严确是如此,先天体弱,兼劳累过度,小子知晓此事难为,但身为人子,孝道为先,小子总是想试一试,也许上天有感,能让小子遇到一次机遇,能够一解家严病痛呢。”桂哥笑着起身,行了一礼,“还请陆神医施手一治,不管治后如何,小子必有大礼答谢。”
陆阳平看了贾有光一眼,贾有光给他对口型,陆阳平了然,抬手扶起桂哥:“小秀才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本就是为医者的本份,陆某自当上门一治,只是,陆某如今在炼药,一时走不开啊。”
“无碍,小子可以静候佳音,等得陆神医得空之时,再来请陆神医上门一治。”桂哥一点儿也不强求,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与他们,尤其是贾有光,多多相处,处出一点交情来,治不治的不重要。
桂哥的态度令陆阳平很满意,他本来就不想上门医治,要是疑难杂症的话,他肯定很有兴趣,可是这种先天体弱加劳累过度的病症,这是富贵病啊,这就是靠养啊,哪有什么好手段可施展的,要施展也行,但要先把病人养起来,不让他劳累才行,可是想也知道,要是能养起来不劳累,这小子的家人早就这么做了,治了这么久都没法做,可见这小子的父亲的确是有不能放手休息的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