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儿并未因自己的危险而惴惴不安,反而问道:“以鹿家的势力和钱财,如果想要好好活着,那便可永远享受安逸,为何非要去做威胁性命事情呢?”
鹿笙微笑:“可这样才有趣, 不是吗?像我父亲活过几千年,也未见他快乐,反倒是他告别我与母亲进沙漠之前,倒显出难得的踌躇满志。”
沈桐儿才不信这鬼话,反而更确信他在觊觎传说中的“仙境”,可是长天原经历雪海和洪水的洗礼,全然不知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也许昔日美丽的乐土,已经比苏晟的家乡强不了多少吧?
那个勇于冒险却难改贪婪的种族,即便已经生成现在这般恐怖的模样,却并没有改变埋藏于血肉中的本性。
——
虽然苏晟是队伍中唯一一个到过长明灯楼、也看过此墓位置的,但因有双不畏惧漫漫沙海的翅膀,根本就没有体验过在沙漠中行进的困难,而这也是鹿笙准备颇为仔细的原因所在。
又过了两日,他们终于完全脱离了文明的痕迹,身前身后都是滚滚黄沙,看起来毫无尽头可言。
沙漠的白天很热,黑夜又很冷。
鹿家在驻扎时升起篝火,把柴火噼啪作响。
沈桐儿静坐在那里烤着手,喃喃道:“小时候我没觉得自己不怕火的,我们的孩子也会不怕火吗,还是像你一样喜欢寒冷坚硬的冰?”
苏晟侧头微笑:“都好,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行。”
沈桐儿不是个善于计较的姑娘,她虽然很难对着他兴高采烈,却也没无时无刻地因对爱情的多意而憎恶苏晟。云娘说过成长会叫人变得不再纯粹,而现在沈桐儿却只想把那些折磨自己的不痛快都忘掉,唯独牢记住苏晟的好。
夜越发深了,头顶一轮明月高悬。
苏晟忽然亲了下桐儿的额头,站起身说:“我去找吃的。”
沈桐儿惊讶:“这种地方也有异鬼?”
苏晟说:“建过墓的地方就会有,只不过很难生存罢了,生存下来的也都不简单。”
沈桐儿拉住他的袖子:“那你小心。”
苏晟点点头,不顾鹿家人的眼光化作鸟展翅高飞而去。
鹿笙被吸引了注意力,拿着酒壶靠近失笑说:“这鬼凤凰对你还真好啊,我听说沙漠里有个黄沙君,能潜伏于沙地当中,控制流沙之力,如果它被拖进去可不是好受的。”
“与其为会飞的小白担心,不如为我们这些只能在地上爬的怪物忧虑吧。”沈桐儿哼了声。
鹿笙笑:“其实魂尘鹿某有很多。”
沈桐儿说:“你的东西向来不白要,每次换都觉得自己很吃亏。”
鹿笙忽然附身抓住沈桐儿的手腕。
他看似文弱,力量大的却难以挣脱。
沈桐儿急道:“你做什么?”
雍容华贵的铃鸣夫人也靠近打量。
鹿笙笑了笑,忽然就把她白嫩的小手戳进篝火。
十个戒指被烤得滚烫,皮肤也灼痛不已,当她的确安然无恙。
鹿笙这才松手感慨:“真是令人叹服的能力。”
正在这个时候,明亮的月光忽被乌云挡住。
有个负责在队伍前面打头阵的向导跑过来说:“家主!好像要起大风了!”
鹿笙脸色微变:“怎么如此突然,快走!”
沈桐儿也随之站起,没多久就看到黑暗的沙漠尽头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虽然她此生阅历有限,但凭借苏晟的记忆之丰富还是让小姑娘瞬起危机意识,根本不管身边这些家伙,转身拔腿就跑,大喊道:“小白!小白!你快小心!起沙暴了!”
仿佛是要回应她一样,伴随着滚滚沙风而来的还有白鸟的清鸣,沈桐儿在片人仰马翻的飞跑中回头,瞬间就被俯冲下来的白鸟抓起腾空。
苏晟急道:“抱紧了!还真是祸不单行!”
沈桐儿努力地搂着它的脖子,因为周身飞沙走石而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
这场沙暴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白鸟努力与其抗争,终于在无尽的疲惫中带着沈桐儿躲开灾难,待到摸索着方向找回出事的营地时,才发现那里简直一马平川,什么都不剩了。
沈桐儿晕晕乎乎地落在洒着朝阳的沙漠上,感慨说:“天啊,鹿家不会就这么全军覆没了吧?”
苏晟抖抖身上的沙化作人形:“不可能,祸害遗千年。”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平静的沙土便被缓慢拱起,竟然是只巨大的异鬼盯着铃鸣夫人,露出獠牙饶有兴致地俯身望向他们:“说的——没错——”
话毕他便恢复成鹿笙平时的模样。
沈桐儿后退一步,看到铃鸣夫人苍白的脸说:“她好像窒息了。”
“娘。”鹿笙呼唤,然后抬头皱眉:“很好看吗?还不去找点水?”
“凭什么命令我,我去哪里找?”沈桐儿当然不听从。
“看来你是不想要解药了。”鹿笙显然真的担心母亲的安危,少见的严肃起来。
此时又有陆陆续续的异鬼从沙子里爬了出来。
苏晟说:“罢了,我去给你们想想办法,早就说了不用准备什么,来到这种鬼地方就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