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宁家铁匠铺子
建业城,地处偏僻,乃是在边疆抵御妖族的几座雄城之一,虽然坚实,但时不时还有许多妖孽凶兽度过城来,周边煞是危险,常有人丧命,而出行走动都得带上兵刃刀剑,要说哪里是前几年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恐怕便是那座宁家铁匠铺子了。
铁匠铺叫宁家,可主人却不姓宁,铺子里住着一个少年,少年姓沈,爹娘早逝。城中的兵刃因为多年来在妖兽身上的实践下变得极负盛名,本朝开国以来,就担当起“奉诏监造兵器”的重任,有朝廷官员常年驻扎此地,监理的也是这铁匠铺中事务。无依无靠的沈江浣,很早就当起了打铁的的铁匠,起先只能做些杂事粗活,烧火砍柴,跟着一个脾气糟糕的半路师傅,师父姓宁,铁匠铺自然也姓宁,他辛苦熬了几年,刚刚琢磨到一点打铁的门道,那师父却是先闭眼了,将这么一个庞大的摊子留给了自己。
以他的半吊子水准入不得官家法眼,再加上前几年莫名其妙的患上了一种眼疾,看不清东西,泽打出来的物件更是惨不忍睹,这铁匠铺也渐渐没落了,再也没有当年奉旨冶铁的盛况,而加上这几年边疆和平,并未再起战事,便是连他那半吊子都用不上了,顶多也只能靠打打农具之类为生,宁师傅本就留下不多钱两,这几年来,便是省吃俭用,顿顿洋芋蛋就着凉水,那钱也花的差不多,整个铁匠铺里,除了那些自己的“杰作”便只剩下一柄宁师傅死前铸的一柄剑还看的入眼,却也无人问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打铁一天,到了夜里,沈江浣躺在漏着几片破瓦的铁匠铺顶上数星星,以他的年纪,本应该在学堂中读书识字,却是整日为生机奔波,即便从小为之也很是辛苦,每日唯一的安宁便是在屋顶呆着的一段时间。
“三千七百六十八……六十九……哈呼……”沈江浣靠在檐上数着数着,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切,也是觉着有些乏了,就闭上了眼睛。
“咳……咳咳。”忽然,铺子旁传来一声咳嗽,声音不大,但沈江浣却听的清晰,他翻身跃下屋顶,四处张望,忽然觉着裤腿好像被什么拽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是血的手拽住了他的裤腿,一道声音在手后出现,隐隐约约:“救……救我。”
天黑漆漆的,月光也已然销声匿迹,看不真切,沈江浣心中一悸,摘下挂在铺前准备过年的黄纸灯笼点燃,隐隐灯火照应下,只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中年男人正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着话,血肉模糊间,很是可怖。
“你……你是谁?”沈江浣心中一惊,连连倒退几步,手中的灯笼也跌落在地,那趴在地上的男人却好似听不见他说话一般,充耳不闻,只是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口中不住喃喃重复道:“救我……救我。”
得亏他是在建业长大,山精鬼怪见了不少,人倒是吓他不到,不一会便缓过神来,见那人样子凄惨,也就按耐住心中恐惧,便将其背起带入了铺子中,掀开那人衣服一瞧,肋下竟是挨了两下,看起来倒像是用兽爪挖的,还有几片残余的指甲和血干。
沈江浣思来想去,看这血淋淋的指甲深深刻入男人的脊背,也有些于心不忍,当即从屋中取出一个铜镊,在灯笼的火上烤了一阵,便探入伤口中想要将指甲剔除。
他的手法很笨拙,弄的几下,那男人痛的哼叫一声,却咬牙忍住,沈江浣是个铁匠却并非郎中,粗手粗脚的弄的男人痛苦不已,但终究还是取出了那几片指甲,又取出些止血草药敷在其伤患之处,用布包扎好了,便将其放在铺子里那张不足一丈的小床上。
忙活了半夜,沈江浣也无暇问问男人情况,便径自睡了,等到第二日清晨,那男子方才醒转,想来是有什么奇门工夫,那伤到了早上竟已然结痂,好的差不多了。
男子闷哼一声,坐起身来,看向四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清瘦沈江浣的背影,他的身材瘦弱,而手臂举着铁锤挥动时却显得十分有力,每一锤都用尽心力,双目死死的盯着铁锤,聚精会神,全身心仿佛都投入到了打铁中,甚至于连周围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沈江浣兴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动作微微顿了一顿,却没有立刻放下铁锤,足足又打了三十多下,将手里的东西打好,方才放下锤子回身查看。
男人见他回身,当即挣扎着坐起,有些虚弱的问道:“敢问小友,此处是建业城地界?”
沈江浣挠了挠头,点头应声,却不知说些什么,粗劣麻布下包裹的两臂垂在膝旁,在自己家铺子里,竟是显得比床上这个外人还要局促。
“我此行来建业办事,没想到途中遇了一只五足蟾,被他抓了一爪,一路奔逃才逃入到这里来,走到城内时本想找个郎中,却到了此处走不动了,恰巧倒了。”中年男子看沈江浣不说话,这便解释道。
沈江浣口张了张,似乎想应一声,说两句话,但也不晓得说些什么,依旧垂着手,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问道:“遇上五足蟾那样的凶物,先生您怎么还活着?”
那中年男子愣了愣,但沈江浣似乎不觉言语间有什么不妥,只是睁大眼睛瞧着中年人,中年男子苦笑了一声,道:“我是自那绛阙门中出来的,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