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反问道:“你说的《凯风》也是《诗经》里的那首吗?”
听到这句话,公孙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孟子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这次不等孟子解释,公孙丑急忙抢过话头先解释了起来。
和风吹自南方来,吹拂酸枣小树苗。树苗长得茁又壮,母亲养子多辛劳。
和风吹自南方来,吹拂枣树长成柴。母亲贤惠又慈祥,我辈有愧不成材。
泉水寒冷透骨凉,就在浚城墙外边。养育儿女七个人,母亲养育多辛劳。
美丽可爱的黄鸟叫,清脆婉转似歌唱。养育儿女七个人,无谁能安母亲心。
孟子点点头,表示其翻译的不错,于是故意问道:“这首诗就字面意思来看,就是在歌颂母亲,表示孝顺的意思,何来怨不怨恨之说啊?”
公孙丑当然知道这是在故意考自己,于是解释了起来。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们谈诗论词,不能只看字面意思,而是要结合其所处的环境和背景,才能真正理解它的意思。
那么《凯风》的背景是什么呢?咱们来看一下。
《诗·邶风·凯风序》有云:“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
要搞清楚这个序怎么回事,就又得从《诗经》说起了。
要说清楚诗经,就又得从诗歌的起源说起了。
要说清楚诗歌的起源,就又要从人这种生物说起了。
其实思想感情并不是人类所特有的,喜怒哀乐这些感觉在很多动物身上都存在。
总所周知,人类最优于其他动物的地方是思考,并由而发展出经验的积累和文化的传承,并进一步的实现了创新与创造。这么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就把其它物种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最早的时候,人类和动物一样,通过嚎叫或者肢体动作进行沟通和交流。
由于人类是群居性动物,交流和沟通成为了族群能否有效的传达信息并生存的重要手段。比如,甲在东边树林里面发现了一头野猪,如果族人能迅速赶到,大家就能一起打死这头野猪,今天晚上都能吃个爽。反之,这人可能就被野猪给一头拱死了。
因此不夸张的说,信息传递的速度和准确性对那时候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于是人们就逐步的把这些嚎叫和动作规范化了,相同的某个动作表示某个相同的意思,有或者相同的某种发音表示某个固定的意思。
比如,张三在北边发现了几颗长满果实的树,就回到族群这边用手指那边,然后做出猴子爬树的动作,大家就都知道现在要派人去那里采果实了。如果张三发出“嘶嘶嘶”的音,就表示那个果子很酸;如果发出“硕硕”的声音,就表示那果子很甜。
久而久之,动作就发展形成了舞蹈和绘画,发音就成为了语言,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音乐。
很快,人们就发现舞蹈和语言两者相结合起来之后,简直是一项黑科技。和传统的项目相比,这种结合起来的产物传达信息的准确和高效性简直是几何级的倍增。
接着音乐的应运而生,就解决了语言的一个短板。
同样一个字或者一个词可以表达许多种不同的意思。如果不断的创造新词汇,那么越来越庞大的词组会对语言自身设定一个天花板。因此必须要想办法控制字和词的数量。
但这么一控制就又出现问题了,那就是同一个字有可能有很多种意思,这样就很容易造成混乱,违背了语言作为信息传递工具“准确”的要求。
很快,人们就发现了一个好办法,用不同的语调语速韵律是可以起到进行区分这个作用的。比如,“天啊”既可以是愤怒,也可以是悲伤;还可以表示叹息、疑问,以及表示惊恐、开心等等。
于是乎,就慢慢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强调。比如楚招魂曲,不用去管你的文字是什么,只要是这个曲调说话,就是表达亲人离世的悲伤。
这就是歌。
然后人们发现,相同强调的前提下,在字数等方面进行对应,就会唱起来很轻松也便于发音。
把有曲调的歌和这些字结合起来,就成了诗歌。也就是说,诗歌在那个时候,并不是后世那种供人吃饱了消遣,而是有着非常巨大的实际作用的。
中国古典诗歌有两个源头。一个是代表现实主义的周朝的《诗经》,另外一个是代表浪漫主义的楚国的《楚辞》。
我们这里只讨论《诗经》。
周朝正式设有采诗之官。不要以为是周天子非常文艺范,于是心血来潮封个拍马屁的闲官,人家的职责可是国家安全与发展。
每年春天,诗官就会摇着木铎深入民间收集民间歌谣,把百姓的各种情况全部收录并整理好,然后交给负责音乐的官职太师谱曲,以唱的形式汇报给周天子,作为施政的参考。这也就是诗经为什么极端不重视版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