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奇正刚刚走到半路上,一个人从旁边钻出来作揖打着招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秦晓鸾那里碰了壁的刁胜。
胡沐风不是说不让刁胜去找于奇正的吗?这又怎么回事?
这就是老实人和流氓的区别了。
胡沐风本身是做技术的,从本质上来讲,还是属于老实人一类。
在那个年代,工匠的社会地位是非常低的。
像胡沐风这种能够混到官署里面有个职务的,已经是工匠所能够达到的最好的社会地位的了。
尽管如此,也不过是底层的微末小吏而已。
本身那个年代人和人之间的等级界限就非常明显,更加不用说官场这个最为等级森严的地方了。
在官场里混了一辈子的胡沐风,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对上级俯首帖耳的习惯。
对他来说,于奇正现在已经是等同于刺史的大官,和他这个九品小吏两者之间的相差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这么大的长官面前造次,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刁胜就不同了。
他本身就是地方上的流氓出身,对这些规矩就不像胡沐风那样看得那么紧张。
他一辈子见到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王启道了。
而地方上的官吏和地方豪强之间,总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在刁胜的眼里,什么官不官的,不就是钱吗?
找秦晓鸾碰壁之后,刁胜一肚子的火。就这么一个乡下草台班子的小娘皮,也在我面前拽起来了!
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身上那股子草莽劲也上来了。
反正找你秦家班也没用,老子不如直接去找于奇正试一试。
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搞不成,和现在也没多大区别。
于奇正见到刁胜,起初愣了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现在于奇正还不知道上次秦小兰入狱是刁胜搞的鬼这件事。
在于奇正看来,这刁胜不过就是天门县的一个营造班子头子。
他来找我干什么?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
刁胜这么误打误撞,还真一下子合了于奇正的心意。
于奇正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这些刁胜这样的包工头直接接触,那是很不合适的。
因此不等刁胜说明来意,抢先就问道:“你舅舅在家吗?我有些事想去和他老人家商量一下。”
这刁胜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别地本事没有,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那可是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类似这种情况,主管的人不便直接和利益相关者打交道,就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中间人。
现在大半夜的,于奇正主动提出拜访舅舅胡沐风,这事不但有戏,还有很大的戏!
刁胜不由得心里暗暗好笑。
看来这于奇正还是刚当官,远远不如那些老官油子老道啊。这事要是落到县令王启道头上,肯定是推三阻四,讲一千一万个难处,等着你苦着求着上供。主动去找中间人,想都别想!
不过想想也是啊,这于奇正本来不过是一个乡下地主家儿子,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啥都不懂的货色。也不知道怎么祖坟上冒青烟,抱上了太子这个大腿,一下子就乌鸡变凤凰了。这么猴急猴急的索贿的傻事出在他身上,也算是情理中事了。
刁胜喜滋滋的带着于奇正去胡沐风家。
胡沐风原本已经睡下了,听到于奇正来急忙起床,连衣服都没穿齐整就迎了出来。
随便扯了几句之后,于奇正打了个哈欠,一副准备告辞的样子。
这就把胡沐风搞得莫名其妙了。大半夜的来这么闲聊几句,然后就走,你是年轻人精力充沛逗我玩呐。
刁胜却是眉开眼笑,心想多半是在暗示我们先开口了。当即笑着说道:“不知这次荆州城营造之事,刁家班有无可能入围啊?”
胡沐风心想,这话岂是能这么问的?当即喝止道:“刁胜!”
于奇正倒是不以为意地用茶盖拂了拂杯中的茶叶,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嘛,哪支队伍都有可能。”
胡沐风在官场上久了,对于什么话是什么潜台词,心里也都知道。于奇正这么一说,他立即明白过来了。心想难怪这大半夜的来我这呢。
刁胜得意地看了胡沐风一眼,意思就是看吧,还是我这么探出来了吧。老话不都说了吗?千里当官只为财。何况这个土财主的儿子?
既然人家已经放风出来,还不主动把话挑明,那就干脆别混了。
“说起来,咱们都是天门人氏。还望您看来家乡人的份上,多多照顾一下。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保证让您满意。”刁胜笑着给于奇正添茶。
“这话不对啊。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满不满意。”于奇正沉声答道。
太子?难道太子也要分一杯羹?刁胜有点迷。
解谜,是和这些人打交道所必须具备的基本功。既然迷,就得想办法去解。
“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太子殿下满意呢?”刁胜笑着问道。
“你说呢?”于奇正意味深长地望了刁胜一眼。
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