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红了眼眶,泪珠在眼中打转。
他哽咽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苦涩,挤出笑容摇了摇头:“不委屈,小人应该做的……”
他明明在笑,可在顾筱看来,他却在痛哭。
在用无声的啜泣向薛辛阜——自己的主子,倾诉满腹委屈和苦楚,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副虚弱的身躯更加疲惫。
可魏真儿还是撑着一口气,忍着身上的皮肉之痛,咬牙撕开已裂开的腰带,取出揉皱的半张纸,双手呈给薛辛阜。
“大人,小人没用。这是本来要呈给您的证据,可惜被杀手扯去了一半,是我不肖,对不起魏家惨死的四十三口人……”
说到一半,魏真儿竟忍不住掩面坠泪。
顾筱不禁为之动容。
曾经无父无母、孤单一人的经历让她对眼前的男孩儿产生共情,于是顾筱默默将自己的随身手帕递过去,给他拭泪。
“谢谢……”魏真儿泪眼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抹坚定的光,令顾筱心房一颤。
于此同时,阿邕对薛辛阜道了一句“果然”。
“看来我先前没猜错,你此行,是想替十年前被女帝下令满门抄斩的魏家翻案的。只可惜,老天爷也不帮你。”
但薛辛阜却对阿邕的奚落置若罔闻。
他自顾自凝视着魏真儿冒着性命之危护下的半张“证据”,看内容可以得知,这是半份书信,无奈少了一半……
“这个字迹好眼熟啊!”顾筱突然说。
薛辛阜眼皮一跳,大脑忽然闪过某个被他抛弃的猜测,眸光当即变得生冷警惕,沉声追问道:“你见过?”
“凶什么凶呀?”
阿邕察觉到薛辛阜的内心想法,赶紧挡在顾筱跟前,对她说:“你可看清楚了,别瞎说哈,你怎么可能认识这手字?”
却只见顾筱从怀里掏出折叠成小方块的纸,展开。
“你们看,这字迹完全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嘛!”
薛辛阜急忙接过,将两半纸拼起来,撕裂的边缘竟完美吻合,完整了!
见状,阿邕和魏真儿同时一惊讶。
薛辛阜刚要追问顾筱,却见她又掏出一枚金鱼,“还有这个,原先包在纸里的。”
薛辛阜接过,看了一眼后,递给魏真儿看,魏真儿点头表示确认。
接着,他又递给阿邕看,阿邕也肯定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顾筱兀自解释这两样东西的来历。
“我看见卢珊悄悄将这纸块塞给梁妈妈,所以想了个法子给顺走了。至于那枚金鱼,也许是卢珊托梁妈妈办事,给的酬劳吧。”
没想到薛辛阜却轻笑道:“非也。”
顾筱皱起眉,问:“难道不是么?”
薛辛阜答道:“当然不是。这枚金鱼不是酬劳,而是某个人的信物。”
闻言,始终漫不经心的阿邕也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说:“果然是她。”
在场只有顾筱一脸懵。
“你们在说谁?卢珊吗?难道当年魏家一案另有隐情,而卢珊便是魏家的仇人?”
而薛辛阜又摇头。
魏真儿攥紧被褥,惨白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发抖,恨恨道:“害我魏家上下四十三口命丧黄泉的人,是当朝丞相——顾香君!”
“什么!?”顾筱大惊失色。
脑中“轰隆”一声雷鸣!
“你的意思是,卢珊听命于顾丞相?可丞相为何要取我性命?我又不认识她!”
怎料薛辛阜却冷冷戳穿道:“你不认识,可你爹认识吧?别忘了,你也姓顾,你爹也有金陵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