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邕无法忍受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子被自己最讨厌的人忽视,刚要发作,却被顾筱抢先一步。
只见她歪了歪脑袋,故作好奇地问一旁的沐云:“你家主人是不是听力不太好啊?”
沐云闻言一愣,瞬间脸都白了。
她战战兢兢地瞥了一眼自家主人,然后赶紧暗暗朝顾筱摆了摆手,提醒她别说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阿邕则忍不住“噗嗤”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姓薛的你也有今天!”
阿邕既兴奋又解气地跑过来,朝顾筱竖起大拇指。
“小娘子说得没错!他就是个聋子!非但是个聋子,还是个瞎子,没看见咱们这儿压根就不欢迎他!”
而顾筱闻言却惊呆了,完全听不进去阿邕的讽笑声。
只觉得大脑“轰隆”一下!
“等等……你方才是说,他姓薛!?”顾筱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僵住了,难以再保持方才游刃有余的自信笑容。
阿邕的目光与沐云碰了下,见她一脸哀求地直摇头,这才强压下些许叛逆和任性的情绪,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
“喔……是,他是姓薛。”
得到肯定答复后,顾筱更震惊了!
她突然记起阿邕曾对外公开,他自己乃是当朝国师的亲戚,倘若自己没记错的话,如今在朝廷中红极一时的国师恰好就姓薛!
顾筱心房猛然一颤。
目光上下审视着面前男子的背影与打扮,不由得陷入沉思……
只见他脚上穿着一双变体宝相花纹黑靴,鞋子四周用金线勾以如意云纹,腰间配以一条秋山云鹤桃形双扣玉带。
更别说那颗挂在玉带上用以修饰,同时还散发着沁人香气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它一看就工艺复杂,造价不菲。
再看他背在身后的手腕和后脖子,分明是肤白胜雪的俏郎君,却偏穿得像勾人魂的黑无常,通身玄衣,难怪阿邕跟他待在一起会觉得压抑。
顾筱暗自琢磨,阿邕刚失踪一晚上,而隔天一大早,这名姓薛的男子便带手下迅速找了过来。
若非沾亲带故,怎会紧张至此?
顾筱越看越觉得此人就是权倾朝野的“薛国师”。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主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想起自己曾几度以他的名义,拿着从阿邕处借得的令牌恐吓胡县令和孙家,顾筱便更加笑不出来了……
她心里头直打鼓,磕磕巴巴地低声问阿邕:“所以,他就是薛——”
“不是!”阿邕和沐云忙异口同声地打断道。
“啊?”顾筱懵了。
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阿邕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赶忙摇头否认:“巧合而已,他不是你想的那个人,虽然这俩同样讨人厌。”
“啊?”顾筱简直要被绕晕了。
莫非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有误?但是不可能啊!
“你——到底是谁?”顾筱问。
闻声,玄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揭开他身上那层无形的神秘面纱,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比顾筱过往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所有美男都要好看!
一双似冷非冷含情目,两弯若剑非剑远山眉,鼻梁似险峰挺拔俊俏,薄唇像孤船寡淡无依,瞳如琥珀,面若冷霜,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
左眼下一点朱砂痣,平添三分妖冶。
若说陆玖眼尾的痣妖艳挠人心肺,那此刻自己面前玄衣男子的那枚朱砂痣,则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莲,于千里冰封中独自傲然盛绽。
再仔细瞧,顾筱发现他的眉心有一抹金箔花钿,看上去竟不像是贴的,却像是纹的!
又用一水滴状的紫水晶额饰遮挡其上,让人看不真切那花钿的样式。
顾筱觉得奇怪。
古代不是女子才喜欢贴花钿么?
可这位姓薛的男子却也喜欢“贴”花钿,还将其永久性地纹于脸上,而且既然纹了花钿,不就是要给人观赏的吗?
怎么又遮起来了呢?
代表君子的白鹤玄色长衫,却搭配着女儿家的花钿额饰,诸多不协调的元素拼凑在一起,竟在他身上形成一种诡谲的、独特的、雌雄莫辨的美感。
顾筱不由得看呆了。
心神瞬间找不着北,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他……
顾筱也没注意到,男人是什么时候发出低沉的声音,只觉得他的嗓音像一块磁石,一震动便轻而易举地吸去她的魂魄。
“……在下薛辛阜,乃京城来此做买卖的茶叶商人,与阿邕的母亲是挚交。”
“喔,这样啊……”
顾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左耳进右耳出,注意力全在他那张丝毫挑不出缺点的脸上。
身为重度颜控,顾筱真的对美男毫无抵抗力啊!
而对方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阿邕的母亲曾托我照顾阿邕,所以请恕在下不能让他结交一些不清不楚的朋友。”
“啊!?”
顾筱一愣,猛的回过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我是‘不清不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