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简韫进屋子后,顾筱却犯了难。
环顾四周,只有一张床可供下榻,她总不能跟一个大男人同床共寝吧?
寒冬腊月,也不能让简韫打地铺。
难道今晚,让他跟叶家兄弟睡柴房?叶一泽能同意?
见顾筱左右为难,简韫识趣地主动开口:“我还是走吧,破庙街头,总有一个能落脚的地。别为我一人,害得你家中不睦……”
“你这是什么话?”
顾筱今早当着半个村子的人,让简韫为她帮工五天,转眼就让人家流落街头,传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混?
“留下!”
顾筱把简韫摁在凳子上,指着他佯怒道:“在补偿完我今天的损失前,你别想走,更别想赖账!”
“可是……”简韫欲言又止。
顾筱问:“你害怕叶一泽?”
“叶?”简韫闻言,猛的抬起头,“所以他们是十年前,被亲生父母赶出叶家的那对兄弟?”
顾筱“嗯”了声。
简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仆从衣服,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难怪他一见到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想来,当初那件事,大少爷只怕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当初?所以除了被赶出家门,还有别的事?”
顾筱可从未听叶一泽提起过。
简韫明显知道些什么,但他几度欲启齿,最终却都化为一叹。
顾筱善解人意地拍了拍简韫的手背,“算了,你不愿讲,我也就不打听了。”
说完,就掂了一下手中的一大袋肉包子,轻笑道:“总之你安心住下养伤,在这个家,我还是说了算的!”
说完,顾筱便拿过桌上的空盘子,将一大袋包子摆成一盘。
五个铜板,换了四个大肉包子。
顾筱很满足,对简韫说:“今儿也算因祸得福,开张赚了钱。回头把肉包子蒸上,第一个就给你吃!”
……
什么肉包子?
叶一泽端着茶水,刚要敲门,听见屋里传来顾筱的说话声。
他透过门缝,看见顾筱拿起一个新鲜的包子,作势要递给简韫吃,心口顿时一股火直窜上脑门!
可恶!
这个恶婆娘,买了包子,竟只想着跟新勾搭上的小白脸,躲在房间里吃独食!
亏得子溟昨晚还为她说好话……
叶一泽后槽牙咬得咯吱响,转眼便从袖子里掏出断肠草粉末,将剩下半包也全都倒进茶水中。
顾筱,这可是你自找的!
将水和药粉摇匀后,叶一泽微抿嘴角,略显别扭地噙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叩叩叩,敲门。
“妻主,茶沏好了,您看是否——”
“进来吧。”
顾筱扭头看去,见叶一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端着热茶进来,乖巧得倒真有点贤惠夫郎的样子。
“方才是我无礼,冲撞了客人,还望妻主恕罪。”
说这话时,叶一泽心里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但顾筱却满意地接过他奉的茶,肯定道:“这态度还差不多,给简韫也倒一杯吧。”
“给他?”
叶一泽紧了紧藏在长袖下的拳头。
顾筱冷下声,问:“怎么?又想讨罚?”
叶一泽立刻俯低姿态,“奴不敢……”然后强忍心中屈辱,双手给简韫递上茶。
曾经的少爷,给如今的家仆奉茶,便是这恶婆娘乐意看的“好戏”吧!
叶一泽阴冷冷地盯着顾筱手中的茶。默默为对方的生命倒计时。
四、三、二……
只需喝一口,保准送你这悍妇魂归离恨天!
眼见顾筱的唇畔刚碰上杯口……
怎料这时,顾筱突然摁住简韫的手,道:“差点忘了!我向张郎中多讨的创伤药呢?”
“在我这儿。”
简韫从怀中掏出一瓶创伤药,连同一瓶祛疤膏,一起递给顾筱。
顾筱接过,转头对叶一泽命令道:“伸手。”
叶一泽怔住,眉心拧起一团。
她想干什么?
难道下药的事被她识破了,她要砍断我的手出气?
“哎呀,磨磨唧唧的!”顾筱等不及,直接拽过叶一泽的手腕,将两瓶药放在他掌心。
“牛兰那家伙肯定没留情,也难为你昨晚刚逛了一圈阎王殿,今天一早就起来砍柴干活。”
叶一泽盯着手心上的药瓶,眼神不知所措。
她……她这是想给颗糖,再趁他感动之时,狠狠扇他个巴掌?
以此满足她变态的暴欲?
而此刻的顾筱,却看着叶一泽身上那件被血迹染红的衣服,有些心疼。
平时自己做饭切破手指,都能疼好几天。
鞭刑之痛,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不吭一声的……
抓着叶一泽皮包骨的手腕,顾筱才发现他有多瘦,整个人被冻得有多凉。
“都多大人了,冷了难道不知道多穿一件吗?”顾筱没好气地嗔怪道。
说着,便随手将自己那杯热茶塞到叶一泽手里。
“快喝吧!暖和暖和,免得冻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