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只留了沈夫人、沈蓁蓁、梁太医三人。
沈夫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不已地看着梁太医。
梁太医将手指搭在沈蓁蓁手腕上,眉头紧锁,反复切脉,半晌后才道:“沈娘子这个脉像……”
梁太医本就年老,平常说话做事都是慢悠悠的,当下这么一顿,更是将窗边那抹焦急的身影,急得往前迈出一大步。
余光瞥见萧衍有动作,沈蓁蓁急地高声问道:“我怎么了?”话毕,她又呕吐起来。
这太医是萧衍请起来的,想必应是提前已经打好了招呼,如果她有孕在身,梁太医应该不会当着她阿娘的面直白相告。
梁太医未说话,目光停在沈蓁蓁呕吐出来的污秽物那里,拿着银针上前一测。
“梁太医,小女究竟是怎么了?”沈夫人看着他忙忙碌碌,焦急问道。
沈蓁蓁吐停,倒是没从梁太医口中听到她有孕的话,反而听到了更恐怖的几个字——
“应是中毒。”
沈夫人的脸刷地变惨白,急问:“中的什么毒?严重不严重?怎么会中毒?”
怎么会中毒……
沈蓁蓁脑中“轰”一声巨响,看一眼盛着李子的果盘,朝外高声道:“锦云,速去将沈约和沈霏霏带来!”
片刻后,刚被人带下去的沈霏霏姐弟二人又回来了。
而与他们一并进来的,还有隔壁府中的萧家世子。
沈夫人惊得瞪大了依旧明亮美丽的双眸,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面上神色不惊的挺拔郎君。
萧世子若无其事地弯腰拱手,规规矩矩地给沈夫人行了个礼,在沈夫人要回礼时,他抬手一拦,看着沈蓁蓁,示意沈夫人要事当前。
沈蓁蓁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关注萧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撑起身拉过沈约和沈霏霏的手,朝梁太医急切道:“你快给他二人号脉!”
梁太医即刻依言行事。
一屋子人都摒息凝神,等梁太医的话。
须臾后,只听他道:“小郎君无事。”
再放开沈霏霏的手,“小娘子也无事。”
有惊无险。
沈蓁蓁终于松了一口气,绷着的一根弦松懈,整个人跌在坐榻上,面无血色。
又叫人带沈霏霏姐弟二人回去歇息、吩咐一番此事万不可外传、沈约二人入口的吃食先验食后用,沈蓁蓁虚弱道:“劳烦梁太医看看,可是这些果子有问题?我今日便是吃了这个吐了的。”
话一落,沈蓁蓁弯腰又吐了起来。
她分明什么也吐不出,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这个呕吐的动作。
萧衍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替她拍起来背,开口命令道:“你莫要再讲话。”
这是他今日前来说的第一句话,上位者的威严在,话一出口,空气中就有着一份威压,镇得主仆几人皆不再有动作。
沈夫人本是微张着口,对他上前给沈蓁蓁扶背的动作有些意见,听得他的话,也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沈蓁蓁吐停后,抬眼看人。小娘子泪眼婆娑,唇瓣苍白,手虚虚地抓住他的袖子,委屈巴巴喊了声:“萧青辰……”
萧青辰目中皆是心疼,打断她的话道:“放心,万事有我。”
不是亲眼看到,萧衍断然不会如此深刻的体会到,沈蓁蓁这个长女是如何护着她家的两个小辈的。
长辈尚且在此,她还中毒在身,却要撑着精神施号发令,一一护着旁人。
她人是自私不假,但面对自己爱护的人,却又无私无畏。
他转头朝向梁太医:“速速给她解毒。”
有萧衍坐镇,“静月轩”好似有了新的主心骨。
梁太医施针开方子;侍卫前去取药;婢女替沈蓁蓁清洁换衣;另有人上前清扫地板、燃熏香、准备汤药……众人皆有条不紊地各自行动。如若不确定的地方,便来厅中问萧衍拿主意。
萧衍坐姿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眸半垂,神色不辨喜怒。
静默着对坐半晌,萧衍起身朝沈夫人拱手,没有半个字客套,开门见山道:“有人将手伸进了此处,连一个清洁果子的功夫都能被下毒,便说明沈家并非多么安全。”
他态度之严肃、语气之笃定,教沈夫人深以他的话为然。
萧衍再道:“蓁蓁派了两位侍卫护着她弟妹二人,外出安全上伯母也莫忧,不会有什么事。然入口之物,如蓁蓁所言,必得先行查验,为了以防万一,万不可吃旁人送来的东西。”
怕沈夫人心怀侥幸,萧衍干脆夸张道:“今日若不是有梁太医的急救丸,后果不堪设想。但有些毒,也不是当场发的,若是长久服用,缓慢中毒,待真发现时,恐怕为时已晚了。”
晚辈说话如此严厉,沈夫人却不觉失礼。她体弱多年,大房全由沈蓁蓁做主,如今萧衍的话,无疑是替沈蓁蓁给她讲的,她皆了然于胸。
她道:“萧世子有心了。”
萧衍朝她拱手,“不必见外。”
沈夫人咳疾发作,咳嗽一会后,又道:“恕我眼拙无知,不知蓁蓁这是招惹了谁,竟然遭遇如此狠手。”
萧衍静静地看她,没说人家的下毒对象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