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蓁绝对称得上一位知情识趣的小娘子,做事与她在手艺上的精益求精一样,最是会做到极致的那种。
带着目的要讨好人时,亦如是。
小娘子那一双极品,恰似她的拿手绝活“桃花糍”。
薄薄的呈半透明状的一层糯软糍糕内,似花非花,左右呼应,艳丽灼灼,花香盈鼻。
何等玲珑,何等味美。
郎君很是流连,也很是贪心,沈蓁蓁知道此事已起,当下便不可将自个已然付出的努力付之一炬,所以,被人咬痛时,她就推推他的肩,得他片刻温柔,从始至终,始终未出几声,也未将他推拒、扫他的兴。
如此,下午过去,直到乞巧节的夜灯燃起,有人“砰砰”地敲上房门,这场醉人的品尝才得以终结。
比起小娘子的衣衫不整来,郎君的身上不过是多了几个褶皱,被人打扰,他放开人,坐起身,曲腿遮了遮某处突兀,这才清咳一声朝外慢悠悠道:“何事?”
瞥向一旁坐起后背过身去整理衣衫的小娘子,见她面如桃花沾雨,那一晃而过的傲人之壑上都是他的痕迹,萧世子心情舒畅地勾了下唇。
然而这个唇只勾起须臾,听到屋外的回答后,便迅速落了下去。
屋外人道:“世子,正宫那处走水了!”
萧衍刷一下站起身。
他父亲安国公今日就应邀去了正宫赴宴。虽说他父亲武艺高强,但文帝那样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的亲长姐都害,难保不会趁机再害他父亲。
沈蓁蓁小衣的系带都没系好,看萧衍不知为何,听闻这则消息就有要走的架势,慌忙地站了起来,扯着他的袖子,紧张地看着他。
绣着粉白桃花瓣的小衣被人遗忘,顿时漏了一小半风光。
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
郎君眸心深幽,眸色有暗火在涌,眼中映着小娘子春意满满、焦急不已的面容。
萧衍挑眉道:“你穿好。我没忘你的事。”
沈蓁蓁的小脸一下子爆红,她迅速捂着自己身前,背过了身过去,给郎君留了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可刚背过去,萧衍不料,又见她转了回来。
他疑惑问:“有事?”
沈蓁蓁咽了口唾沫,认真道:“你行动那日,能否带着我一同去?”
闻言,萧衍眼眸微眯,脱口而出道:“不行。”
沈蓁蓁向前走一步,人就被萧衍的影子整个笼罩住。
她坚决道:“我保证不给你添乱,我可以装成男子,可以在暗中一动不动。”
不等萧衍换了方式拒绝,就听沈蓁蓁黯下了水盈盈的眸子道:“可没亲眼见到恶人有恶报,我总是不甘心。”
这句话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她家往前的遭遇。
沈蓁蓁为此还曾绝望痛哭过:为何坏人总没报应,为何坏人总是活得坦然又安好。
静默半响,许是连他也不知道的体内的一股恻隐之心冒了出来,萧衍终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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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曾有雨,天干物燥,又值风吹之夜,离宫的火势蔓延地极为快速。
萧衍到达时,只见火光冲天,里头“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侍卫们在尽力灭火,却显然已经于事无补。
好在七夕宴的人们都早被成功转移,萧衍没如何花功夫就找到了文帝和嫔妃子女们,他连忙上前去。
安国公萧则就在文帝旁不远的石台阶上坐着,太医正在给他的胳膊缠绕纱布。萧衍匆匆瞥了眼,却是脚步没停,直接朝文帝那走了过去。
走到文帝跟前,萧衍规规矩矩地弯腰拱手道:“舅舅。”
见外甥上前关心,文帝欣慰地与他讲了会话,而后道:“你阿耶为救朕受伤,你快去看看罢。”
萧衍心中咯噔一声,辞别文帝后回了安国公身旁。
“咳,小伤罢了,方才情况紧急我这才伸手挡了这么一下。可惜那柱子太大,还是砸到了你舅舅。”
见他眼睛直直盯着自个受伤的胳膊瞧,安国公意在宽慰萧衍,主动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听入耳,心中滋味萧衍一时难以言说。
舅舅?
呵。
他也配。
他极想立即告知萧则,嘉城长公主去世的真正原因。告诉他,那个他舍命救下的人是何等心狠手辣,是何等无情无义,是真正夺他妻子人命的幕后凶手。
然,不提萧家祖训萧氏子弟必得忠君爱国,便是再回想一下,当年母亲后,父亲暗自里的神伤、颓废、在屋中不时对着虚空言谈的场景,见过父亲从伤心里迟迟走不出来的恍惚,一向不如何考虑旁人情绪的萧衍,这回是当真生出了不忍之心。
要他亲口给父亲第二次伤害,打破父亲一直以来的信仰,萧衍做不到。
有些事,他兀自消化便好。
萧则淡声:“无事就好。”
他又问安国公:“如何就起火了?可有查出缘由?”
安国公道:“从厨房烧起来的,说是看火的宫女,打了个盹儿的功夫……”
接下来的话就是不说,萧衍也猜得到。必定是柴火从灶堂里掉了出来,惹燃了周遭的柴,而后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