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蓁被白鹤带着飞奔,她难免心头慌乱,但好在先前她得萧衍叮嘱过,若是遇到马跑得太快,她控制不住的情况,最要紧的便是竭力趴在马背上,牢牢抱住它,千万不要掉落下马。
在初时的惊慌后,待有脑子思考时,沈蓁蓁便依萧衍之言而行,唯一的想法就是抱好座下马,等它平复,待它自个减缓速度。
可萧衍所谓的最温顺的马却使她大失所望。
它不止在相对安全的草场上狂奔,还径直将她带入了树林里。
山中崎岖,路途坎坷,沈蓁蓁被白鹤狠命颠簸,此刻已是浑身酸软,双臂酸麻,她的衣袖被路旁树枝和荆棘勾出几个口子,甚至感觉小腿上有火辣辣的痛感。她趴在马背上,侧脸看着身旁草和树不断倒退,林中光线昏暗,她心中越来越怕,身子越来越失力,对萧衍的怨气也越来越大。
他的这匹疯马,有半分温顺的样子?
尽管她当下已怨气滔天,偏又不能做别的事情阻止马儿疯,只好强撑意志,心中默默祈求这匹“疯鹤”还莫要丢了她,能再带她回去。
好在白鹤“疯”一阵后,奔跑至一个两山之间的河流边,前方再无路可走,白鹤不得不缓下速度,沿着河边石滩沿河跑。
沈蓁蓁终于缓缓直起腰,朝前看,河水湍急,水声花花,前方石滩上还有三匹马,马旁有三人,她喜从心来,目光一下就被打头那个身形挺拔的人吸引过去。郎君一身霜白,衣袍被河风吹得猎猎,袍摆在身后扬起,他面朝河水,双手负背,甫一看去,像是迎风的一棵岳桦。
沈蓁蓁高呼:“郎君,救我!”
白衣郎君闻身转头,见白马上,一白服女子从苍山绿林里奔他而来,青丝飞扬,容貌似仙。
他身旁二位侍卫见有马直冲来,立即拔出长剑,做警备状,将白衣郎君挡在身后。
眼瞧着马要越过几人,而那三人不似要帮她的模样,沈蓁蓁再度高声求救:“郎君,我不会控马!救我!”
白衣郎君视线上下打量片刻,幽声:“救她。”
二位侍卫得令后,即刻提剑冲着白鹤奔跑过来,沈蓁蓁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还能想到这是萧衍的爱马,大喊:“别杀它!”
也不知是否因沈蓁蓁的话,那二位侍卫并未朝马腿上砍,而是丢出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铁链,二人一左一右拉起铁链相拦。白鹤经此一拦,前蹄重重跪了下去。
白鹤栽倒时,白衣郎君上前一把提住沈蓁蓁的手臂,大力将沈蓁蓁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马匹嘶鸣而倒,侍卫收起铁链,两身白衣人落地。
侍卫紧张迅速地上前,抱拳问:“殿下可安好?”
“无事。”三皇子秦王李晤淡声道。
殿下?
听得这二字,沈蓁蓁晕乎乎的脑子一个激灵,似有烟火炸开,她在心中直呼:因祸得福,天赐良机,机不可失。
李晤放开沈蓁蓁的胳膊,后退一步,手背在身后紧了又紧,对着惊慌失色的小娘子温声问道:“这位娘子可有事?”
在极短时间内,沈蓁蓁已在脑中过了无数小心思,在李晤问她时,她已从混乱思绪中揪出一丝清明,想出了一个招。
李晤话问完,只见身旁垂着首的小娘子缓缓抬头,雪肤乌发,眉尖轻蹙,清泪盈盈,柔弱可怜,默默看他。
这张脸……
李晤眸中微惊。
他想起初见此女时的场景——
安国公府隔壁,雨丝线线落垂,树上落花纷纷,伞下女子翩翩如仙娥,轻踩满地落花,一步一步袅袅婷婷地走,许是听得马蹄声,她闻声回头时,风云起兮,衣带飞扬,雨雾笼罩中,美人朦朦胧胧,如现缥缈云端。
“你是……沈娘子?”李晤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沈蓁蓁微张红唇,眼中惊讶,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一样,撇脸拭了下泪,转头回来,柔声问:“郎君认识我?”
李晤点头,轻轻一笑,“往前去安国公府时,路过沈府门,见过沈娘子回府。”
沈蓁蓁不觉得自己有令人见之不忘的本事,但当下显然这点不重要,偶遇一位殿下英雄救美,他又恰好认识她,岂不是上天帮她?
这么瞧着,郎君容貌中上,面有浅笑,说话缓慢柔和,给人一种很是温润的感觉。属于沈霁那类郎君的话,温和,单纯,好掌握。
沈蓁蓁心里被疯马造成的恐惧逐步被激动与喜悦替代,她的小心思一个接一个漫出来,得体地屈膝行礼,缓缓道:“多谢郎君相救。”
李晤身后二人将长剑收回鞘,撞击的声音不小,似在提醒她这人身份,沈蓁蓁也不好装作方才失聪,改了口道:“不是,多谢殿下相救。”
李晤看着沈蓁蓁一双倒映着天边橙色晚霞的清黑眸子,温声:“不必客气。”
二人说话时,白鹤已从地上重新站起,晃了晃马头后,再度飞也似地疾驰而去。
沈蓁蓁听得“嗒嗒嗒”的马蹄声,望过去时只见到一个剪影那白马就消失在视线里,她忧愁道:“我的马跑了,我可如何回去啊……”
这话自然不是她临时想的,即使那马不跑,她也会有别的说法。
话毕,沈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