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肚脐眼下方,竟然有颗痣。”
——沈婳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她看到的事物宣之于了口。
谢迈:“……”
她竟是连回避一下,装作没见着也不装。
这个小娘子某些时候依旧是他初见的模样,不大稳重,不大委婉。
他从一旁拿过自己的衣裳,急急地披在身上,遮了遮。
宽肩窄腰,肌理紧实,线条流畅,褪去清冷的外壳,这个郎君竟是另一番好看的模样。
沈婳夸奖道:“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些壮实。”
旋即,她伸手就隔着衣裳往他胳膊上戳了下,似在解释她口中的意思。
谢迈衣袍捂着身,转身回看,便见推门而入的小娘子满眼惊讶,从上往下看,雨水彻底打湿了衣衫,她上下没一处干爽,雨水就在她脚下方蜿蜒,使她狼狈不堪中又有一种脆弱不已的美感。
“你怎么了?”谢迈蹙眉,发问道。
沈婳一声“啊?”,随即红了眼眶,强颜欢笑道:“没事啊。”
见她眼红,谢迈沉默许久,指着一旁的帨巾,道:“你先洗罢。”
她都冻得发抖了。
心中正冷的人,总是受不了别人给她温暖。
很容易让人深陷。
沈婳看着谢迈被热水熏红的双颊,眼中流露着温温柔柔的光,与她在桃花谷时见到的,那萧世子看自家堂姐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她当真无比眷恋这样的温柔。
一颗凉透的心似乎被人用手温暖地捧住,沈婳上前一步,仰脸看着谢迈,话语直白:“你对我这么好,数次帮忙,是因心悦我吗?”
谢迈几乎与她同时开口:“我在外守着,没人进来,你莫担忧。”
穿插在自己的话里的沈婳的话落,谢迈表情顿住,浓密的眼睫垂下,落在沈婳身侧她握成了拳头的、打着抖的手上,然后掀眸看着沈婳,正色道:“是。”
沈婳被他的回答弄得眼眸一瞠。
既是说出了最大的秘密,面无表情的郎君便没再继续藏掖,他盯着沈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心悦你。”
沈婳静了下。
“我与旁的郎君好过……”
“我知道。”
“我还怀过身孕。”
“我了解。”
“你……不介意?”
“有何要紧?”
他的唇勾了下,只见那曾在寿州一闪而过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眼中,沈婳似被什么催着推着,终于找到了一根暗夜中亮光的火烛。
她握拳的手松开,用手背揩了下眼皮上进眼的水珠,顺带将流出眼的泪抹去,突地问:“那你愿意娶我吗?”
谢迈瞧她褪去方才的黯淡,此刻正发亮的眼珠,这神色里的期待不言而喻,不禁莞尔,反问道:“我愿意娶,你就愿意嫁吗?”
沈婳:“你答应一辈子对我不变心,我就愿意。”
谢迈又笑了一下,温声道:“我答应。”
沈婳知道谢迈的年岁,他并未及冠,他说这些,恐怕也做不得数。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谢迈道:“在我们蒋州当地,只要父母同意,男子的成婚年岁可以小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的年岁够成婚了?”
谢迈透过她露着亮光的一双澄澈眸子,仿佛看到了娶她为妻时的盛况,他点了点头,答道:“够了。”
“如此,你愿嫁给我么?”
话音一落,沈婳冰冷的身子似有了热量,抬手就抱住了郎君的腰,依旧仰着小脸看他。
她肯定地点头:“我愿意的。”
她忘了二人当下处境。
她浑身被雨淋至湿,春衫很薄,他更是,本就只虚虚披着一层衣袍。
她贴着他,谢迈滑了下喉结,缓缓道:“待我幼妹回蒋州后,会同我家人讲述你我之事,不出意外的话,我父母、或者祖父母皆会亲自来长安城见令尊令堂,届时我们就尽快完婚。”
他重复道:“越快越好。”
他知她心结。
愿意解她心结。
沈婳点头,笑道:“好啊。”
话说至此,二人皆有片刻沉默,彼此的心跳声竟是比窗外的雨还要激烈。
砰、砰、砰……
沈婳紧了紧放在谢迈后背的手臂,体温和触感透过衣衫,传给了对方。
到底经历过,沈婳明白自个身前那东西想要什么。
她抿了下唇,将曾经有人问她的话,毫不客气地投掷在谢迈耳朵里:“试么?”
谢迈身子一僵,咳嗽一声,撇开了脸。
这样的进展未必太快了。
“不么?”沈婳固执问。
郎君闭了下眼,手开始发颤,甚至比方才沈婳还抖。
念想在怀,心有意念,说不想,那定然是句假话。
睁眼,沈婳微微蹙眉看着他。
谢迈动了动唇,俯下头颅,浅浅淡淡地吻住她。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像极了他清冷的性子,一切都不着急。
沈婳小娘子希望被别人温柔对待不假,但这时候的温柔,就有那么一点钝刀子割着肉的拉锯。
沈婳毕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