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被窝里,沈蓁蓁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人。
若说此处是两方潭水,那么其中一潭是平静无波,另一潭,则是暗流深涌。
本就是女子的闺中小床,此刻一并挤着二人,萧衍稍稍一挪身子,挨上的不是她的背,便是她的臀。
屋中香气浮动,四面八方皆是她的气息,许久后,萧衍转向她,对着她后颈窝唤人:“蓁蓁。”
这一嗓子又暗又哑,还隐隐带着一股子沈蓁蓁熟悉的亢奋,沈蓁蓁闻言立即警惕:“你如若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沈蓁蓁伸手去枕下,摸出自己的匕首,翻平身,故意在一双灼灼之目前拔开再合上。
萧衍被她的虚张声势弄得笑出声,不由分说,抬起手臂一压,就将示威的“纸老虎”压制住。
沈蓁蓁只来得一声惊呼,双手就被人一手握住,压在心口处动弹不得,听郎君鼓励她:“多吃几碗饭再来反抗不迟。”
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相处良久,不止萧衍对沈蓁蓁的身子熟悉,沈蓁蓁对他的,又岂非不是了然于胸。
沈蓁蓁只淡淡地:“哦。”
借着留的一盏小灯,小娘子转脸看向郎君。待他看向她那美艳绝伦的面容,她便眼波清流,朝他展出一份柔柔的、多情的笑意。
她轻启红唇,气声道:“三郎……”
萧衍脊背一麻,劣根被她这暗示满满的语气唤得滚烫,呼吸逐步变重。
沈蓁蓁眼露狡黠,得意挑眉,继续道:“……他赠我的礼物,我很是满意。”
萧衍切齿道:“你说谁?”
沈蓁蓁满眼无辜,“还能是谁?谢三郎啊。萧世子以为是谁?”
萧衍沉脸不语。
她耍他。
沈蓁蓁继续:“方才是我小人之心了,萧世子这等正人君子,段然不会趁人之危欺负小娘子的。再说了,我今日在谢三郎处着实累了,就先睡了。”
萧衍:“……”
这是在说他小人之心呢。
知是他误会了她,萧世子来而有往:“谢三郎那般家世,某人怕是根本不会考虑婚嫁,既不考虑婚嫁,在人跟前就不会舍得付出。身子也好,情绪也罢,某人怕是连面子功夫在人面前都不愿做。”
沈蓁蓁:“……”
简直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本性。
一来一往打了个平手,沈蓁蓁戏耍他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一双美眸瞪了萧衍一眼,干巴巴回道:“与你何干?”
看着鲜活的、骄傲的、倔强地瞪着他的小娘子,萧衍扬起嘴角,拉着手中的小手往他身前去。
沈蓁蓁往反向拉扯,叫了一声“你做甚”,另一只手推他的手,却是毫无作用。
她的手被他放在唇边,看他珍视无比地轻轻吻住,将她每一根手指都吻了一遍。沈蓁蓁心尖痒痒,挣扎几下,扯不出。
她心中多有彷徨:二人这样,又算什么?
正在沈蓁蓁担忧萧衍会不会有继续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听着郎君低声说:“睡罢。”
出乎意料,萧世子当真当了一回正人君子。
沈蓁蓁讶异一下,而后识趣地闭目,不多会便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翌日,天尚且没亮,吻了下熟睡中的小娘子的眉心,萧衍便起了身,回府换衣。
他熟稔地翻过墙头,走回自己的朝云院,刚进院没走几步,就遇到晨练的石柒。
石柒见到他,一瞪眸子,高声:“世子,您昨夜……做贼去了?”
石柒的声音本就洪亮,这一惊讶高声,顿时吸引了院子中好几个扫雪的、备物的仆人的注意力。
端着熏过香的衣裳,素雪闻声望过去,见自家世子眼下乌青,亦是讶异道:“世子昨夜没歇息么?”
萧衍随意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总不好朝一个婢女说,昨夜他歇在某个小娘子屋中,本是好不容易心平气和了,却不知她是否故意,转身过来,抱了他一宿,害他辗转反侧,在煎熬中久久未眠。
素雪稍顿一下,又问:“世子昨夜歇在何处?”
萧衍终于停步,静静看她。
素雪被俊朗的郎君看得脸红,有些扭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正想着莫非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污,就听自家世子冷声道:“素雪,事不过三。”
素雪浑身僵硬,立刻听出他的意思,眼泪盈眶,不敢掉下来。
偏偏萧衍还追问一句:“可听懂了?”
素雪硬着头皮,窘迫道:“听懂了。”
换了官服,萧衍如常去刺史府上职。
甫一到达刺史府,就见到石玖出现,萧衍抬了下下巴,示意他讲话。
石玖汇报道:“前些日子从万慈寺进长安城的那些人,如今有了动静。自打国丧开始,他们就渐渐的往崇仁坊的方向聚集,昨日夜里终于聚了三十人。”
萧衍点了点头,侧脸看石玖,低声问:“最终去了何处落脚?”
石玖皱着眉头,顿了顿,踟蹰不语。
萧衍心头一丝念头闪过,不耐道:“问你话呢。”
“沈家那个烧毁的宅子。”说罢,石玖抬眸看了自家世子一眼,“昨傍晚他们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