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皇家饲养员特别看顾,鸣山的围场多兽,萧衍上山后遇见的猎物很可观。
石玖随从,见连续遇到几只珍贵野鹿,甚至发现虎爪印,自家世子皆视而不见,并不搭弓,反而一劲往深处行去,不由问道:“世子为何对这种猎物不感兴趣?可是因往前就猎到过,所以不稀罕了?”
往前么?
萧衍玩味地笑一下。
往前心无牵挂,打猎便是打猎,并无其他的目的,这回却不相同,他内心深处已有想讨好、想奉献的女子,打猎自然就带了别的目的。
他轻“嗯”一声,直白道:“想猎一只银狐做围脖。”
因想到小娘子会给他亲自缝制加工,他浓密的长睫下,双目含情,光华流动,很是俊美。
萧衍话毕后,石玖还在兀自琢磨他的话,他已经“驾”一声,策马扬鞭,像养精蓄锐完毕后,蓄势待发的将军冲入战场,准备迎接一场艰难的战事。
青年郎君高立白马上,窄袖骑装加身,将他类其父儒雅的那面掩下,此刻是何等意气洒脱、雄姿英发。
石玖一下子眼睛明亮起来。
萧衍在前,声音随风入随从的耳:“鸣山是距离长安城难得一见的名山,北部是广袤草原,南部是沼泽河流,在西则是戈壁黄滩,飞禽走兽在此处方圆百里内皆能生存,食物多,食物链广,所以才造就此处存在最珍惜的那些动物。难得一年秋猎,不猎那最难、最警惕的,反倒没了意趣不是?”
石玖朗声:“世子,知道了,您要拿最难的去讨好未来夫人。”
萧衍回头看他一眼,只笑,并不说话。
猎白狐,也是为了彻底消灭那小娘子在赤霞园时不甚美好的回忆,他不愿让她以后回忆起白狐围脖这种东西,总是李惜玥给他赠的礼。
那笑晃人眼。
石玖的呼吸窒了下。
他第一次见到自家世子这等毫不掩饰情绪的模样,有少年意气,有勃勃雄心,有得意扬扬。
石玖从他学过的书里,找到了一个最能形容自家世子的词——
光华夺目。
这日,萧衍一往无前,一路进深山,搜寻心上人在乎的皮毛的痕迹,最终猎得一只银狐,亦猎得一只更为罕见的红狐。
傍晚之时,骏马带着一白一红两只猎物驰回,或远或近的人瞧见高俊马背上的郎君,都被他那迷人的英发雄姿吸引得挪不开眼睛。
萧衍翻身下马,亲自提起满满收获,大步朝小娘子歇息的厢房去。
他勾着唇角,对一路上朝见礼的宫女好脾气地点头展笑,时不时嗯上一声,神色里既是喜悦,更是得意。
到屋外,萧衍推门,同时说话:“蓁蓁,我猎了两只。一红一白,你一只我一只。蓁蓁,你来看看……”
“世子!”
“世子!”
扑通两声,屋内的宫女跪倒在地。
萧衍笑容一凝,心脏疾坠,从尾椎骨泛起一股渗人的恐惧。
宫女哭腔:“沈娘子不见了!”
萧衍沉默,脸色冷沉,自今日上山,他满心期待的皆是沈蓁蓁迎出来,挽住他的胳膊,似真似假夸他厉害的场景,从未……从未想过……
心脏刺痛。
萧衍额头的热汗变冷,冷汗满背,道:“发生了何事?细细说来。”
明白事件发生,他冲出门外。
然他费尽心思按图索骥,在偏僻小屋中找到她的各个头饰,再沿一男子的脚步痕迹,找到佛殿中的她,上前,跪地,伸手拥她时,沈蓁蓁往后躲了一下。
她警惕地躲了那么一下。
萧衍带来的随从都在殿外,脚步声繁杂,人数很多,皆没有朝殿内张望。他怕她被歹人伤害的画面被人观看,怕她失了体面。
他亲自推开门,心中只要她活着就好,然二人四目相对,沈蓁蓁的眼神却冷到让他心惊胆寒。
郑朗见萧衍人进门后就直朝沈蓁蓁冲过去,伸手时沈蓁蓁躲了下,并不知沈蓁蓁心中真实所想,却知她方才“被辱”,立刻就抬手挡了挡萧衍,声音里是浓浓规劝:“沈娘子才受巨大惊吓,你注意方式,莫再吓着她。”
被人误解成是惊吓过度,沈蓁蓁不开口辩解,只垂下长睫,挡住眼中情绪,满心寒彻,浑身打颤。
她给李晤说的话并非虚言,自从父亲祖父相继离去,母亲病弱,沈霏霏又只认她陪不依赖姑母他们,她心觉无依无靠。
情窦初开,懂男女之间的关系后,那时候,又收到“萧衍的信”,她想到嫁人而有依靠有出头之日的出路,才应下了“他”。
她承认,她的目的不纯粹,但她从未有过二心,在他不知道的那段日子里,她比她想象的更依赖有个郎君等着她的希冀。
他中间要是变心了,其实并不多么打紧,她或多或少的伤心难过,也总会过去,她本就不如何在意真心。
然回长安后,她看萧衍多次与她暧昧,接她的心意,给她写诗、赠画,亲她、拥抱她,在离宫朝她解释清楚他未与李惜玥议亲,便也以为他心意未变,这才落下一颗心,交待给他,以他为情郎,以他要娶她为基础,纵他驰骋、任他拿捏……
可忽然有人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