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萧衍的意料,文帝比他以为的更为冷血。
萧衍在帝王的寝宫外吃了一个闭门羹。
讲明事关恒王的来意,文帝的贴身内侍朝他摇头道:“萧世子,不是奴不给您通传,可如您所见,郑美人这才进去不多久,恒王那处有金吾卫的人去搜寻着不是……哦,对,方才郑美人还朝圣上说郑小将军已经去山上了,圣上这才松了眉头。至于要奴这会去打扰圣上,奴真真是不敢呐。”
萧衍俯眼,手心攥紧那只并未示人的箭头,眉目沉肃,再抬眸看寝宫方向,只剩神色晦暗。
文帝身旁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事关一个王失踪,里头不过是一个美人陪着帝王,没有说不敢通传的道理,不过是他们的态度都是跟着上头人的态度来的罢了。
谁不知道恒王不受宠?
他虽然入职吏部有了点小权,且也得了文帝特许,在今年九月行了个半制举考试,但那场考试后推荐任职的官员,最终被砍掉了一大半。
就比方说那郑小将军罢,他可是在那场考试中获得前三的优良名次、受到了恒王李莳的大力举荐的,但结果又如何呢?
考功司朝吏部司推荐郑四郎入职三省六部,吏部司倒也没反对,但上去的折子结果却是被文帝给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显然,帝王心不朝恒王那向偏啊,不允他在朝中培养什么势力啊。
萧衍似自言自语道:“此处是猎场,山中多野兽。”言外之意便是李莳如若被放任不管,只会凶多吉少、尸骨无存。
内侍连连叹气,“也不知恒王殿下这是怎么的了,怎会人与马还不在一处呢?那河曲马还是圣上千挑万选才选定给殿下的,这款马还是天下第一骏马,往前是楚霸王曾经的坐骑……”
内侍滔滔不绝,越说越远,萧衍摩挲着腰间玉珏,明白对方顾左右而言他的目的,便不在意地道:“我也是恰好听闻有匹马没带主人回来,好奇地去瞧了眼,一见那马就记起来舅舅曾骑过,没成想是给了六表弟,既然有人去搜,便就等消息罢。”
萧衍走后,郑美人郑秀的内侍凑上前,朝文帝的内侍道:“大监,这萧世子怎就对此事如此着急了?”
看着萧衍的闲庭信步的背影,文帝的内侍笑着摇了摇头,“我看萧世子心肠如此……哎,我说,你管这么多作甚?”
清凉的月色洒在寂静的夜色里,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衬托出一种“鸟鸣山更幽”的意境,萧衍带着沉沉的心事缓步回房。
这回,倒是他冲动且多此一举了。
那位连助他成大业的亲长姐都舍得杀害的人,又怎会生出一副柔软的心肠?
从离宫回长安后,东宫那处就频频传出太子夜半召太医诊治的消息,另外几个皇子的明争暗斗如何激烈,你当文帝不明白么?
他当然明白!
不过是坐山观虎斗罢了。
毕竟他膝下子嗣众多,他人正值壮年,即使没了这几个刚刚封王的儿子,未及冠的皇子,还有许多可以被他选出来做棋子用。
要么,又怎会开始重新宠爱那些被他冷落过一阵的妃嫔呢?后宫的人,有宠则有升,到时候子凭母贵,自然而然的,几个小皇子就能又被他逐步培养起来了。
思索间,萧衍行到了落脚歇息的厢房外。
见他现身,石玖快步上前,附在萧衍耳边悄声道:“世子,崇仁坊那头有些动静,石柒传话说,近日有好几回在半夜三更发现过黑影,那些人很像是来打探什么的架势。”
萧衍眉宇微蹙,心中充满疑惑:一个空置待售的宅院,哪里值得人去打探什么?
之前住在其中的刘明瑶被他藏去了别处,按探听到的消息,不论是车家还是李晤那处,皆无人去找那“消失的”母子二人。唯一紧张她们的是那刘明琼,她倒是去崇仁坊周遭问了两次邻里。
想到刘明琼,萧衍不由问道:“万慈寺那处,可有动静?”
“并无。”石玖摇头,“王参军去关照他们,送去的物品却没能成功送进去,还是在门外就被人拦下来了,寺里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什么配置,没法子深入调查。”
石玖向来机灵,萧衍将两事同时一问,他便猜测道:“世子可是觉得万慈寺那头与城内有什么关联?那刘氏单单凭借一颗善心,去关照那些前朝旧臣的子嗣,说不过去啊。”
这正是萧衍觉得奇怪的地方。
刘氏是李晤的人,与车家密切相关,那为何又与大魏国的手下败将有关联?
刘、车、梁三方本都站在皇族李家的对立面,为何又能被李晤一人利用上,让他们对他这般言听计从?
萧衍沉声严肃道:“派人继续去探。传话给石柒,继续蹲守崇仁坊,先莫要抓人,等他们继续行动。”
石玖点头道:“属下知道了。”
得知沈婳无事,沈蓁蓁便不再继续担忧下去。
这回秋猎在山上,住宿的皇家别苑的条件比在离宫时差了许多,加之为了防止人太多不好管控,参加秋猎的人出行最多只能带一个仆从,但沈蓁蓁出来时想着有沈婳作伴,没带锦云出门,沈婳这一走,山中怪鸟鸣叫,窗口漏着呼呼的山风,她在别苑独自入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