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部请媒体“帮忙召回”。
沈懿行和主管市场的副总全都感觉到,那天,药监局的人无意中讲的“我们总局刚进行了一次调查,北京、上海居民吃药之前会看说明书的才50%,更不要说其他地区的居民了”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主管市场的副总也是沈懿行本科学姐,本科学的制药,工作了七年后在美国读了MBA,毕业后在美国公司工作三年,当上高级经理后回了国。
于是,所有“召回”的文章都长篇大论地书写了不看说明书的潜在危害。表面上是在“忧国忧民”地科普,实际上却是无时无刻不暗示,嘉懿医药公司责任心重,承担了不必承担的东西,替部分患者背了锅。那些文章最后才说,已经购买了该药的患者,没有必要中止治疗,只要遵守说明就好,但是也可以选择将药品退回,停药不会造成危害,而一旦嘉懿医疗公司解决了药品凝块问题,便会立即恢复供应,请患者们耐心等待。
沈懿行没想到的是,对于召回决定,医生和患者们的评价竟然很正面。
类似事件,曾经在国外发生过,比如,辉瑞制药曾经在加拿大召回124批次婴童布洛芬产品,原因是若未按说明震荡均匀,可能导致药量不足,从而影响药效,不过,这在国内还是首次。一般,若不是发生了严重事件,国内药企不会选择主动召回。美加召回多,中国召回少,其实并不表明中国药质量好,反而说明监管其实并不严格,药企没养成慎之又慎的习惯,是否愿意自查,全靠所谓“担当”。嘉懿这次召回,至少可以表明,它与大多药企不同,对待患者十分小心。
大部分的医患,都很同情嘉懿,尤其在嘉懿公布了“第一位老人以为自己摇晃过,后来才记起来确实没看说明”的痉挛反应细节后,不少人开玩笑,说“嘉懿吓坏了”、“被迫召回药品”、“怕以后被赖上”……毕竟,一般人都讨厌“明明是自己的错误,却将损失转嫁他人”的自私又自利的人。
……
“沈总……”几天之后,药品召回完毕,物控部门经理询问沈懿行道,“物控部门决定,将药全部销毁……”
“先别。”沈懿行放下笔,“放着。”
“……嗯?”
“在找到解决方法前,先别忙着将药销毁。”
“可是……”物控部门经理十分疑惑地问,“这些药物留着难道不是浪费空间?”
“……”
“粉末可能凝块,确定不要了呀……”
沈懿行叹了一口气:“没有必要那么武断。”
“……?”
“我举一个例子,目前药的使用剂量是一次吃一粒,那么,如果把每粒胶囊的含量减为三分之一,一次三粒,粉末依然会凝块吗?还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外吗?确定了这些事,再销毁也不迟。”
“呃……”物控部门经理微微长大了嘴。
“我只是随便提一句而已,具体如何改进,要听研发、质量部门建议。”
“好……好的。”
“去吧。”
说完,沈懿行又叫行政部门将召回效果和处理决定写成报告提交给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将药品“全部”召回后,沈懿行轻松了很多,心尖不再沉甸甸了。
不管怎么说吧,觉能睡踏实了。
沈懿行稍微想了想,又给符晓打了电话。
“懿行?”符晓说,“我在上班呢。”
沈懿行说:“嗯,我晚上接你去吃点好的吧。”
“哎?”符晓问,“召回结束了吗?”
沈懿行说:“差不多了,还有后续。”
“好的……!”
“那我晚上六点接你?”
“晚一点,七点吧。”
“又加班么?”
“不算。”符晓回答沈懿行说,“是我自己想调一款香水。”
沈懿行问:“自己?”
“嗯嗯。”符晓回答,“我以前调制的所有香水,都是为了满足客户需求……从来没有试过自己调制,然后再‘推销’给时尚品牌。”章唯一曾经说,现在的化妆品公司,都会搞些“小组座谈”,采访目标顾客群体,得出市场调研数据,然后,根据信息选择想推出的香水,进行公开招标,条条框框很多。然而,调香师们也可以‘教育’消费者——自己调配一些香水,向各大公司介绍,那些往往才是经典,因为它们由心而发。
在听到了那番话后,符晓便一直想挣脱“条条框框”,基于她内心翻涌的灵感,为她自己调制一款香水。
只是,几年过去,始终没有灵感——更加确切地说,没有她觉得可以令化妆品公司眼前一亮的灵感,只有可有可无的掉在香水堆里都找不着的创意。
不过,最近几天,符晓有了念头。
在龙泉寺中避雨的经历,反反复复萦绕在她脑海。
寺庙外古柏的微微苦涩,寺庙内杜鹃的淡淡香甜,香炉幽幽的香火味,蒲团独特的蔺草味,殿外院落雨水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殿内佛像金属混合着油漆的悠远……还有……僧人递给他们的那两杯热茶。
雨声、钟声、喃喃的念经声。
城市中的一切喧嚣、浮华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