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的这个媚眼, 实在是意味深长,里头含着的意思,太多了,不愧是能生出昀然那样尤物的姨娘, 这眉眼间的风情, 拿捏得当啊。
晼然撂下山药枣泥糕,推了推旁边觉得无趣的聂佑娴道:“快快快, 大戏开场了。”
聂佑娴不懂其中内情,跟晼然一道趴在窗户边瞧着。
崔姨娘穿着一件桃粉色五彩缂丝褙子, 浅一色罗裙, 盈盈而立, 冲着董伟德一福身道:“三老爷, 婢妾是来替老夫人传话的。”
董伟德此刻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林姨娘不管不顾, 说了许多, 她倒是痛快了,董伟德完全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崔氏,你来的正好,林姨娘似乎有些魔怔了,胡说八道起来,绍晨明明是你生的,你莫要听她胡言。”董伟德说这话的时候,原是冲着崔姨娘说的,但眼却一直看着张老太君,似是生怕张老太君不肯相信一样。
崔姨娘温柔一笑,娇俏道:“瞧三老爷说的,这生子一事,府里上下那么多人瞧着呢,若真如林姨娘说的那样简单,那岂不是京城哪个府邸的后院,都能随便易子了?”
“对对对,是这个理。”董伟德连声附和。
林姨娘叫嚷道:“你若是不信,只管去问五少爷……”
董伟德见林姨娘还要歇斯底里的叫嚷,伸出手去,又是狠狠的一巴掌:“你这贱妇,到底是何居心,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说八道,扰乱我与夫人的感情,实在罪不可恕。”
董伟德这一巴掌打得极狠,为的就是不让林姨娘说话,林姨娘本因给罗氏请安,行到台阶之上,被董伟德一打,直接顺着石阶滚了下去,当即腹痛不止,疼的直抽气,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晼然躲在窗户后面,死死的抿住唇,她见过心狠的男人,但董伟德这般的,却是没见过,林姨娘又是跪又是推搡,又是摔跤,这一胎定是保不住了……
晼然攥着小拳头,气得不得了,她是再也不肯认董伟德这个渣爹了,董伟德根本就不配做人!
林姨娘捂着肚子,根本无人去理会,崔姨娘这边却是笑吟吟的张口:“老夫人的原话是:三夫人,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三夫人无子,为其绝世也;三夫人擅妒,为其乱家也;三夫人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三夫人口多言,为其离亲也;
七出之条犯了五条,因而老夫人说了,请三老爷休书一封,休了三夫人。”
聂佑娴倒吸一口凉气,拽着晼然的袖子道:“董老夫人是不是疯了,竟然说要休了你母亲?”
晼然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来,目光落在崔姨娘身上,崔姨娘是个聪明人,若是寻常,绝不会将这几句话置于人前,纵是董老夫人当真有这个意思,崔姨娘也要想办法回寰,但如今有了林姨娘……
董伟德听了这话,险些没从台阶上摔下去,大声呵斥道:“胡说,老夫人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崔姨娘很是无辜的说道:“婢妾岂敢胡乱传话,老夫人还说,三夫人在董府这些年,花费了董府不少的东西,四姑娘又是个呆笨的,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为四姑娘花了多少冤枉银子,说是休弃了三夫人,让三夫人连带着四姑娘也带走,只嫁妆一样不许拿,要留在董府抵债。”
庄老夫人与张老太君对视了一眼,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罗氏早就憋了好大的气,此刻终于可以发作。
“三老爷与老夫人真是好盘算,原来我这一身的病痛,竟成了恶疾?我原想着,女子该以柔顺为美,因而许多的话,只当做没听到,却没想到,妾身的柔顺,竟……竟……”
罗氏上前两步,冲着周围的夫人们行了一礼道:“诸位夫人皆是有子女之人,定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为母则强,我的晼晼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各位夫人都是见过的,董府老夫人与三老爷一而再,再而三相逼,要将我们母子撵出府去,还要霸占了我的嫁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请诸位夫人为我做个见证,我靖宁侯府罗敏,要与董三老爷和离,断绝一切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敏敏,来,这个主,老婆子给你做了,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败坏你的名声不算,竟是连你的女儿也不肯放过,还要霸占你的嫁妆,而且还让一个妾室姨娘来传这样的话,可见你平日里在府里的地位。”庄老夫人第一个带头。
随声附和者众多,晼然在窗子里面瞧着,心里松了一口气,周围都是正室夫人,定不能眼睁睁的瞧着罗氏被休弃,不然京城众位正室夫人的脸面,可往哪儿搁?
崔姨娘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依旧娇声娇气的与罗氏说道:“三夫人,不是婢妾说,您连个儿子都没能给三老爷生,不是早就该自请下堂了吗?非要等着三老爷给您休书不成?
老夫人老早就说过,若不是看在三夫人嫁妆丰厚,又是靖宁侯府出身,早就休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三夫人病了便病了吧,竟是要变卖嫁妆买药材,这还得了?您的嫁妆可是子女的,那是要留给五少爷的,若是再不休了您,怕您就要将那些嫁妆尽数变卖了呢,老夫人要心疼死的,那可是董家的东西。”
崔姨娘一直在添火,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