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宁伯府,关雎阁。
叶知温自草场回来后身受重伤,已经将养了数日还不见好。
江枫侍奉汤药在侧,望着难受地趴在床榻上的四爷,眉眼间俱是纠结。
叶知温翻了个身侧躺着以免碰到伤口,“江枫,爷还没死,用不着你哭丧,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如何了?老实交代。”
江枫一直纠结的便是这个,他早已打听清楚了,苏三小姐涉嫌杀害秦尧被捕入诏狱,如今生死未卜。
诏狱是什么地方,江枫自然晓得,那是锦衣卫专属刑狱,里头酷刑之多,形同炼狱,进了诏狱的人,十个有九个是躺着出来的,剩下那一个,怕是连尸首都给折磨得找不到了。
江枫深知自家主子对苏三小姐的重视,因此才迟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四爷,更勒令了关雎阁的所有下人禁止在四爷跟前提及此事。
可瞒了这么多天,若再不找个说法,四爷必定起疑。
江枫迟疑片刻,拐着弯道:“四爷,属下方才过来的时候,听闻伯爷和夫人正在商议与晋国公府退婚呢!”
“什么?!”叶知温猛地惊坐起来,一下子牵扯到伤口,痛得他浑身抽搐了几下,面上尽是难以置信。
“父亲母亲竟然要退婚,可知是为何故?”叶知温勉强撑坐着,语气焦急,心中不安。
江枫垂眸,“伯爷觉得苏三小姐不合适做四爷的夫人。”
叶知温冷盯着江枫,“你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了,竟连撒个谎都还没学会,可见资质愚钝,朽木不可雕!”
江枫默默听着,并无反驳之词,他心中明白,四爷只是看穿了他在撒谎,一时在气头上而已。
“说!怎么回事儿?”叶知温突然伸手锁住江枫的喉咙,他本就虚弱,再这么大力来一下,伤口疼痛加剧,鬓角很快就应剧痛而渗出汗液来。
江枫看得心疼。
他并不惧怕主子会自此将自己掐死,毕竟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主子是何性情,他早已摸了个透。
“四爷,您还是快些躺下罢。”江枫喉咙被死死掐住,艰难出声,“您若乖乖躺下,属下便如实相告。”
叶知温听罢,这才松了手,寻了个最佳姿势侧躺下来,双目死死盯着江枫,语气稍凛,“快说!”
江枫犹豫,“四爷,属下要真说了,您能否答应我不要过分冲动?”
叶知温皱着眉,“你说还是不说?”
江枫无奈,只得和盘托出,“我们自京郊草场回来的那一夜,清河公主得知了秦尧的死,亲自入宫觐见圣上,圣上大怒,立即着人调查,最后查到了苏三小姐的头上,京兆府的人动作迅速,很快就将她给带走了,原本要连夜审问的,可清河公主觉得苏三小姐害死了秦尧,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请旨将苏三小姐送去了诏狱。”
诏狱……
叶知温眸底寸寸寒凉下来,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若妤那样娇小的身板,进去了诏狱还能活着出来么?
想到此,叶知温动作迅速地掀开锦被坐起身来。
江枫一惊,“四爷,您重伤在身,不可轻易动作!”
“滚开!”叶知温不顾江枫劝阻,大力将他推至一旁,胡乱套上衣服就往正院里去。
此时的抚宁伯叶巡正在同抚宁伯夫人张氏商议着去晋国公府退婚的事儿。
叶知温不敲门便踉跄着闯进去一下跪在地上的举动惊得二老瞪大了眼。
张氏心疼地看着叶知温,“知温,你伤得这样重,为何不在房里好好休息?”
说完,弯下身去搀扶他。
叶知温躲开张氏的搀扶,抬起头来看着叶巡,“父亲,能否答应我,不要退婚?”
叶巡浓眉一皱,亏他千方百计隐瞒,没想到还是让这个儿子晓得了,既晓得了,也不妨把话挑明了说。
冷哼一声,叶巡道:“晋国公府苏三小姐既与你有婚约在先,却还不知廉耻私自出府幽会清河公主府上的面首,如此德行有亏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你?不管你今日说什么,为父心意已决,这个婚,必须退!”
叶知温心痛如割,“若妤及笄之龄被捕入狱已经损了名声,若是我再来个未嫁先休,她这辈子就完了。”
叶巡瞪着叶知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处处为她着想,她当初怎么不为你想想,闹出了这种事,你还嫌自己头上的绿帽子不够丢人吗?”
“是我要带她去见秦尧的!”叶知温突然高声道。
话音落下,房内就陷入了寂静,叶巡几乎暴怒,张氏则惊得脸色煞白,赶紧护在叶知温跟前,惶恐地望着叶巡,“伯爷息怒,知温不过是一时失言而已,他定是无心的。”
“娘,你不必为我求情。”叶知温低垂着脑袋,淡淡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那一日的确是我自己先约的苏三小姐,是我给她制造的机会去见秦尧。”
叶巡额上青筋暴跳,“好!很好!你既如此大度放自己的未婚妻去见别的男人,那想必在退婚这件事上,你也能大方一回,我这就吩咐下去,马上备轿去晋国公府。”
从书案上取来笔墨扔在叶知温面前,叶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