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白绫一点点从腐烂的皮肉撕离,疼得他直抽凉气。
虞孝卿站在屏风外,嗅着灌鼻的腐臭味,不过几天时间,他感觉父亲的病又恶化了。
这两年来,这病总是反反复复,请了无数的大夫,用过不知凡几的药物,但都无法遏制病情恶化。他还记得最初父亲长疮时,只是一小粒,并没有人在意,谁知道不到一个月,这一小粒便长成了巴掌大小,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各种说法都有,但是却没有人真正能将它治好的。
一个月前,他贸然闯入屏风后面,不期然看到时,那脓疮大大小小已经遍布父亲全身,当时他就吓得面色发青,被父亲斥责一通赶了出来。
侍候父亲的是名侍卫,大概在父亲眼里自己怕是还没侍卫来得可靠。
“有事?”虞泰的声音传出来。
虞孝卿恭敬伫立,“孩儿伺候父亲沐浴。”
“不必了,你下去吧。”
“孩儿可以的!”虞孝卿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里面叹了口气,“进来吧。”
虞孝卿转入屏风后,侍卫躬身离开,人一走开,糜烂的背部陡然落入眼帘,震得虞孝卿瞳孔一缩,呼吸急促,脑袋嗡嗡作响。
没听到动静,虞泰转过头来,虞孝卿赶紧敛神静气,上前扶虞泰步入浴桶。
浴桶已经注满药水,热气氤氲,让他有点看不清这伤。他不是怕不是恶心,而是怕这样恶心的东西长在父亲身上,慢慢吞噬父亲的性命,这是他和虞少容一直以来的噩梦。
“这几日在上林苑,没能洗到药浴,是以严重一些,若是每日浸泡并不会这般。”虞泰道。
虞孝卿拿起帕子沾了水轻轻擦着虞泰背后腐肉,他想尽量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听说是安姨去外面采购来的药材。”
朝廷上下都知道虞泰身体不好,但并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病。这样的脓疮若是被外人看到,指不定被当成麻风之类的可怖存在,而将虞泰的前尘断送。他现在还不能倒,虞家还需要他这个执金吾来撑住。
“真是难为她了。听说她今日还扭伤了脚,如今赵筠被关了起来,你有没有去看过她?”
“孩儿陪她用了晚膳。安姨一直忙着为父亲熬药,听说这药是赵大夫新换的方子,每次他换药方父亲的病就会好上一段时间,希望这次能有用。”
这两年他们找的大夫数十人,不是药效全无,便是令病情恶化,只有这位赵大夫的能治住,但却又不能完全管用。之前不停换大夫时,为了不传扬出去,免不了要封口什么的。
人命对他们这些上位者而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若人命牵连过多,难保不惹出□□烦。折腾了两年,虞泰像是认命了,大夫也不换了,就这样时好时坏地熬着。他总觉得,自己气数已尽,这是老天给的惩罚,逃不脱的。
不得不说,这次药浴的效果真不错,虞泰连泡了三桶水,身上的腐肉除尽,伤口竟然没有再像前几日一样不停冒脓水。
气味也不似以前那般恶臭了。
虞孝卿长吸一口气,心下稍安,又拿出药膏替虞泰敷上,头一次腐臭味尽除。父子俩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喜之色。但这种惊喜很快在虞泰脸上淹没,曾经他也无数次获取过这样的希望,最后都被现实生生浇灭。
他,已经心力憔悴了。
三天,是这些贵女公子们能够等待的极限,即便知道此事只是关系虞家,跟他们无碍,但像被犯人一样关在上林苑,这些家伙的娇气还是会被逼出来的。
三天时间,这也是刘煜无形中给宋轶的最后期限。
三天足够一种药物起效,三天也足够安排一场好戏,因为,今日,是陆青枝的头七。
子时刚到,虞少容便偷偷溜出了芳华园,来到玉湖边陆青枝落水的地方。从昨天开始,她便听得徐若在耳边聒噪,说什么冤死的亡魂会在头七还阳,向害死她的人索命,若不好好祭拜,诚心忏悔一定会被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虞少容毕竟只是十五六的少女,昨夜做了一宿噩梦,皆是陆青枝缠着她,将她拖下地狱的情形。今日她精力不济,神思恍惚,好几次看到陆青枝在芳华园游走,吓得她三魂不见七魄,几次大叫出声。她觉得,也许,徐若说的并不是假的,也许陆青枝真的会来向她索命。
看周围无人,点燃纸钱和香烛,虞少容跪地俯拜,诚心诚意地忏悔,祈求陆青枝的原谅。她本不是故意要推她落水,那只是一个失手,而自己当时也被吓坏了,直接逃了,谁料陆青枝就真的死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少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夜风拂过玉湖,荡起层层涟漪,如此美好的画卷,此刻看在她眼里,仿佛随时都会有一个泡得浮肿的人从水里窜出来,将她拖下去。
惶恐不安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树丛花圃中,此刻正躲藏着几个人,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以,当这面前突然出现这几个人时,虞少容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她以为会是牛头马面阴间鬼厉,没想到出现了她最喜欢的男人的脸。
虞少容想扑过去,寻求安慰,视线一扫,便看到了其他几人。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