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害我。”女童的声音仍旧稚嫩,却带了几分愤恨,她道:“母亲害月儿,害死月儿,还装作月儿摔死。”她道:“母亲害我!”
“你胡说!”姜幼瑶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却忍不住回道:“这分明是邪祟迷惑人心的手段!道长,还不快将这邪祟铲除!”
“冲虚道长,你还愣着做什么?”季淑然语无伦次的道:“快驱邪,把她弄走啊!”不知不觉从,从早知道这是一场戏,不过是装作看戏的季淑然,也竟然真的害怕起来。
冲虚道长硬着头皮拿着桃木剑,那小道童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本就是假的高人,如何会斩妖除魔。今日本来是作假,谁知道真的招来邪祟,这才让冲虚道长叫苦不迭。他拿着桃木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近前,只道:“这邪物,实在太厉害了,贫道……贫道未必能收服得了。”
“可她在这里妖言惑众!”季淑然忍不住尖叫!她的掌心里满是湿漉漉的汗水,她害怕了,当年的事绝不可能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知道了,才用这种办法害她!
那女童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比起姜月儿的稚嫩来,要显得年长许多,她道:“夫人好狠的心。当年让大小姐陪三小姐玩儿,不过因为三小姐哭了一声,便迁怒与大小姐,狠踢了大小姐一脚。大小姐头磕在门槛上没了,却还要人装成不慎跌落假山……司棋想要赶回同老爷禀告,却被你们杀人灭口!”
“司棋……”站在胡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突然愣愣的道:“这是司棋的声音……”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谁会记得一个丫鬟和一个死去的小姐究竟是什么声音?能认出来的更是寥寥无几。但胡姨娘和抱琴都是最接近姜月儿和司棋的人,因此她们说是,就没有人怀疑不是。
姜元柏转头看向季淑然。
“不是,”季淑然摇头,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她拉着姜元柏的衣角,“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姜幼瑶也哭道:“爹,您宁愿相信一个邪祟的鬼话,也不肯相信娘亲吗?”
“这可说不准。”卢氏听见了季淑然倒霉,也顾不上害怕了,当然要落井下石,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是已经死了的人。这世上,人心比鬼可怕多了,那表面上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谁知道包含了什么歹毒心肠?”
姜老夫人却是神情巨变。对于她来说,让姜家繁荣,子嗣成长是她的责任。因此当年姜梨将季淑然推倒小产,害季淑然失去儿子,才让姜老夫人格外震怒。在姜家,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季淑然的有些行为,不代表她能容忍有些人在府邸之中残害姜家子嗣!
季淑然瞧见姜元柏和姜老夫人冷漠的眼神,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她心中害怕极了,却不知是害怕前来索命的厉鬼,还是害怕接下来如何面对姜老夫人和姜元柏的处置。
她只有拼命摇着头,道:“不是的,这是邪祟的胡话,怎么能相信?老爷,平白无故的,妾身为何要害大姑娘?”
就在这时,只见姜梨又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她往前走的时候,姜府的下人们全都侧身避的远远的,毕竟姜梨形状如厉鬼,眼下又被鬼上身,实在可怕极了。姜梨往前走,她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从她的脚底生出一些黑色的烟雾来,这便令她看起来也像没有踩到实处似的。
姜梨走到了花园里的槐树下,蹲下来开始挖掘。埋着的东西很浅,很快就被她挖了出来。
“天啊。”胡姨娘捂住嘴,泪如雨下,“这些……这些是月儿的东西……”
姜月儿的东西,当初早在姜月儿出事后随着下葬的棺材一起深埋于地了。当时害怕姜元柏触景生情,府里并没有留姜月儿的东西。是以这么多年,她才像是个陌生人一般,没有在姜家留下一点痕迹。
然而姜梨挖掘出来的拨浪鼓、布老虎一类,却都是姜月儿曾经玩过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件襁褓。胡姨娘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只道:“月儿,月儿……”声声凄厉。
这诡异而可怕的一瞬间,唯有这女人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有悲伤,于是黑沉沉的院子里,也染上一丝凄厉的色彩。她的哭声极大,闻着落泪。
没有人会相信,胡姨娘是假的。
季淑然见此情景,越发后怕,她跪下身去,攥着姜元柏的衣角,道:“老爷,这邪祟果然厉害,善与蛊惑人心,您没看见,冲虚道长都已经制服不了她了吗?老爷……老爷,您不能相信他说的话,道长,你还在干什么!”
冲虚道长一个激灵,看向姜梨,手中的捆妖绳怎么也不敢使出来。心中叫苦不迭,这姜家是怎么回事,本来只是做一场戏而已,怎么丽嫔却没事先告诉他,这府里还真的有鬼?
这下可怎么办?
紧接着,季淑然又看见,姜梨抬起头。
她的五官越发清秀,但因着鲜血,就越发的狰狞,阴惨惨看着季淑然,突然怪笑起来。笑罢,她又低下头去。
“月如,你好狠的心哪!”
这一句话,却是让季淑然呆住了,也让院子里的所有人呆住了。
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