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是大家都相信嘛,难道他们就不会自相矛盾咩?”
“会,但他们不够强,往往在刚陷入自相矛盾时就扼杀掉自己的主体意识。”
甘却跟着他的思路去思考,渐渐进入一个奇怪的思维空间。
“那所以,自相矛盾,是好的吗?”
“自相矛盾,是找到自我的开端。”
“哦!”她纤白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无意识地划来划去,“所以,我也可以去相信那些没人相信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张存夜放平双腿,侧头看向透明窗帘,目光从那些极小的缝隙之间穿越而过,窥见窗外的天空。
“被大多数人所信奉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很有可能只是当·权者对人们的意识·形态的掌控。”
“世界是黑的,提灯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大多数人才跟着别人的光亮走,而不去思考那些灯前行的方向到底是无底洞还是极乐城。”
“笨鸟,我希望你能学会点灯。”
“哦。”甘却认真地听着,秀气的眉眼纠到一块,想把它们全部记在心里。
他懒洋洋地往后仰,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没说话,却又伸出手朝她勾了勾尾指。
“嗯?要我过去吗?”甘却放下手里的平板,从沙发上爬下来,踩着带兔耳朵的粉色拖鞋跑他那边去。
还没等她站定,张存夜就把她拎到自己腿上,面对面坐着。
她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怎么又是这个姿势呀?”
“方便。”
“是嘛?我怎么不觉得……”事实上,她觉得有点害羞。
“因为你蠢。”
“……”
他倾前身,把下巴搁在她肩窝,无声吐出一口气,深深地,长长地。
“怎么样,相处了这些天,你觉得符合你的想象吗?”
他说着,伸出双手,抱住她的小小腰肢,上半身的重量全都放在她身上。
甘却回抱他,“你是说,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吗?”
“嗯。说你的真实感受就行。”
“真实感受呀……”她转着眼珠,最后把视线定格在空气中的某个虚空处。
出神了一般,又似喃喃自语:“真实感受就是,我裹成了一个蛹,你在我身边时,我才咬破它,从里面爬出来。就是这种感觉。”
张存夜觉得好笑,“你是毛毛虫?”
“是呀,可爱吧?”
“可爱,”他开始侧转脸来吻她,贴着她耳朵悄悄说,“但我更希望你能破茧成蝶。”
我会让你破茧成蝶的。
他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冷不防她反问一句:“那你呢?‘十八岁’,跟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张存夜皱了眉。
把它放进解构思维里思索,尔后问她:“你是否觉得,在爱情里,开心是最重要的?”
“嗯……对我来说,就是这样哒!”
好一会儿没听见他接话,甘却侧了侧头,“难道对你来说,不是这样咩?开心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呀?”
他把她搂紧了些,沉默。
解构又重组,推翻再重建。
尔后轻声说:“对啊,为什么不能是这样?”
“哈?”她还没怎么听懂呢,突然就被他压倒在沙发上,有点眩晕。
“笨鸟,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他额前乌黑细碎的短发垂下来,眉眼好看得厉害。话也好听得很。
甘却愣住了,仰面躺在他身下,手脚都僵硬。
“我认真想了一遍,我的生活什么都不缺,而你还能强悍地插足进入,说明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就必定有某种意义。”
“哦……”
“你不是唯一让我觉得温暖的人,也不是我唯一想要守护的人。但你是唯一一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
“哦……”
“我知道了,最麻烦的人原来是我。”
“啊?”
“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拥有我一部分的心…和全部的肉体。”
“哦,我、我记住了。”
“傻子,我是你的唯一吗?”
“一直就是啊……”
“那你再记住下面这句…”
“好。”
“对不起。还有,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甘却眨了一下眼睛,伸手勾下他脖颈,在他耳边说:“这句话我会记得好牢的,你别、别想赖账。”
他轻声嗤笑,“记不牢也没关系,我会做给你看。”
在我的世界里,感情是定量的,也不分高低。
如果两个人对我来说显得同样重要,那我可能一辈子也做不到把他/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凌驾在另一个之上。
所以即使我肯定爱情里的唯一性,我依然坚定地否定爱情这一类感情的唯一性。
凭什么它就是唯一的?
凭什么人们会认为,只有爱情才具有极致性?
凭什么有了爱情之后,就要在某种程度上淡化其他感情?
凭什么某种感情一旦超出某个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