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结账的时候无比从容。
有钱,就是这么有底气。
她爹让戚大伯背走了,隔壁掌柜比他强些,勉强能够直立行走,让罗大伯搀了回去。
戚四叔和戚五叔任务繁重,一个胳膊上挂着一个人。
小安村人喝倒的不少,大下雪天的,这样回去怕他们见风生病,用爬犁将人拉到田夫人原来的住处,几个屋的炕全烧起来,一个个抬上去。
大炕同眠。
将人全都送走后,闫玉迫不及待的找出王公公拿来的那个盒子。
李雪梅看她宝贝似的放到炕桌上,摆的端端正正,还闻闻自己的小手,下炕端水去洗干净才回来,而后平复自己的呼吸,将手放在盒子上也不打开,仪式感拉满,不免带了几分好奇。
“打开看看啊!”李雪梅催促道。
闫玉神神叨叨的说道:“娘,我有预感,王爷爷给的贺礼肯定很贵。”
李雪梅揉揉眉心,无奈的笑了。
“要开你就快点,不开过来帮我给你爹擦擦身上。”
“这就开。”闫玉刚才给她爹扒衣服,沾了一手酒气,这才有洗手一说。
“哇!”闫玉惊叹道。
李雪梅目光一凝,也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闫玉:“是一对老虎,哈哈,还有小翅膀。”
准确的说,是一对鎏金飞虎镇纸,铜制,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的鎏金褪了不少,露出里面泛红的金属光泽,黄红相间,刻印痕深,更添古拙。
虎势虚卧,飞翅微张,有一种即将雄起振翅之感。
飞虎铜镇小巧精致,分量十足,大小刚好成人手掌一握。
闫玉赶紧找来几张纸,将一对镇纸放在两端。
用小手来回摩挲。
纸平如镜。
“比木条好用!”她爱不释手,在手中摆弄不愿意撒开。
“那王公公送这么重的礼……”李雪梅蹙起眉心。
“王爷爷太稀罕我了!”闫玉煞有介事的道:“难怪不让爹惦记,这么好看的镇纸,读书人谁不爱啊,可惜我爹这个读书人实在配不上它们,我大伯还差不多,不过王爷爷说啦,这是给我的,哈哈哈!”
“是你的不假,娘先给伱收着,这么贵的东西,你毛毛躁躁的,再摔坏了。”李雪梅利索的将飞虎铜镇从她手中夺下来,放回到盒子里,再将盒子塞到身后的炕柜中,动作一气呵成。
闫玉不乐意的瘪着嘴:“娘,那是铜的,咋能摔坏,我都多大了,你还帮我保管,也不是小孩子,现在就用咋了嘛,我会好好用的,可小心可小心了。”
“你戚五叔给你磨的俩木条就挺好,你要是嫌不够,再求你戚五叔帮你磨俩。”李雪梅道。
闫玉:……
我是缺木条么,我是缺好看威风带翅膀的铜老虎。
但她也知道,到了她娘手里,除非她娘愿意,不然她是要不回来的。
“来,给我搭把手。”李雪梅挽起袖子,预备给闫老二擦擦身上。
闫玉哪里能让她娘动手,立时沾湿了布巾,将她爹轻松的翻来翻去,擦完头脸擦脖子,擦完前胸擦后背,擦了手后,用剩下的水给她爹洗了洗脚丫子。
这一通收拾,闫老二身上的酒气淡了不少,好歹不熏人了。
李雪梅一边看她忙活,一边道:“你爹喝成这样,也不晓得明天能不能起得来。”
闫玉嗯了一声,道:“爹要是不回,我明天就自己回村,顺道再去虎踞给大伯送银子。”
这次卖马,闫家分到的最多,再细分下来,闫玉是大头,闫怀文和李雪梅也占了一部分,另拿一笔出来全村分,也就是说,闫家人人有份。
她可以提前动用自己的份额,这是大伯许诺过的,但该交的账还是要交,哪怕只在大伯那过一手再分给她,这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对大伯的尊重。
“对了娘,王爷爷说明天想跟着去咱村里看看。”闫玉说道。
李雪梅沉吟道:“送这么贵的东西,还要去咱村里,他是想……”
“应该就是看上咱村了,想以后住那,我爹和隔壁掌柜拼酒的时候,王爷爷没少问我咱村的情况。”
这个想法也很好理解,他们都是齐山府人,乡音亲切,何况闫玉是真觉得王爷爷很喜欢她,当然也喜欢她爹,喜欢小安村的人,估摸着是想离得近一些。
这么说的话李雪梅安心不少,不然平白无故的,自家就送了些煎饼酱菜啥的,凭啥收人家那么贵的礼。
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不踏实。
“找机会咱也得好好回一份礼,就过年吧,你和你爹好好置办一份年礼给人家送去。”李雪梅说道。
闫玉点着头道:“娘,除了分给咱家的牛羊,其余买下的,全算咱家里的成不成?”
李雪梅在心里算了算,道:“我们几个人的钱都没你一个人多,全买下来不够。”
闫玉嘿嘿一笑:“我可以便宜卖啊!赔钱卖。”
“那你图啥?”李雪梅纳罕问道。
“卖给家里,肉还是照样吃,还不用压我的钱,财务自由哈哈!”闫玉掐腰大笑。
闫老二嘟囔着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