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说的没错。
闫老二明早就得走。
田大老爷当时是说隔日去安置,后日正式上课。
他当日便趁夜跑了一趟临海龟缘镇,今日归来已是入夜,去安置怕是来不及,只能明日赶早过去,才不至错过上课的时间。
这么一想,时间好紧迫。
心里头还挂着两件事,闫老二便让他闺女回家帮他收拾东西。
闫玉爽快的应下。
心中满是雀跃。
以前都是她爹送她上学,不想这一回她要送爹去上学。
可真新鲜!
闫老二先去找了卢师傅。
话说的诚恳:“卢大哥,咱哥俩对脾气,我也不和你说那些虚的,想来你也听了一耳朵,又有北戎偷着过来咱这边,这一回狡诈的很,假扮成粮商到各村收粮。
只一条,他们有没有在村子里看到各家的地窖在何处!
我听你说过,以往北戎杀过来,你们有藏在地窖里躲过一劫的,现在,以后,这藏地窖的法子还能用吗?
卢大哥赶紧让人回家里头言语一声,是不是的,先有个防备总是好的。
或是想要提前收工回家,兄弟也没有二话。
大老爷厚恩,我明日就要和侄儿去虎踞城县学读书,虽说我不在家,有我家小二在也是一样,她算学很好,记的账也清楚,不会给你们算错……”
卢师傅下意识道:“可活还没有做完。”
他说的是戚家的房子,还有村里零零碎碎的小活。
“卢大哥要是愿意留下继续做活,我当然乐意,可若真不心安,不然这样,将嫂子她们接来,暂住我们村上,反正哪里都是猫冬,就在我们村猫冬得了,住的地方你也别担心,挤一挤就有了……”
闫老二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嫂子她们过来,还能帮我们忙活忙活,给开工钱你看咋样,咱村子别的不多,就是活多……”
卢师傅赶紧打住他,携家带口过来干活,闫二可真敢想。
“我琢磨琢磨,你该忙忙你的去,银钱差不了我的,你家小二我知道,算账一把好手。”
找完卢师傅,闫老二又找到在戚家院里干活的老头。
康老头。
站在院门看了一会,闫老二放轻脚步走近。
似有察觉,康老头抬头,便见到隔壁闫家的老二,这个村子唯一一个秀才的弟弟。
刚才院子外面闹哄哄,正是因他和他家小子从外面运回了竹子。
真能耐啊。
在这北地竹子少见,不知从哪里淘换来。
也有胆。
敢夜色行舟,父子两个就敢只身上路。
“康老爷子。”
闫老二搬了根木头,一屁股坐下。
康老头笑了笑,“不敢,叫我康老头就行。”
闫老二看着他手里的模具,道:“我听说老爷子曾问,改好这模具有啥说法,咱们这村子是逃荒来的,一穷二白,没啥能拿得出手,不过凑一凑,也是能凑出几两银子……”
康老头小心的将模具放到一边,出言打断他:“我等这种身份,要银钱无用。”
闫老二静静等着下文。
“我们这样的人,沦落到这般地步,只有两条活路。”
“一是大赦,可返还原籍。
二是苦役的年限服够,可交一笔买赎的银钱,落籍关州。”
“当今储本未立,这大赦……怕是等不到了,倒是这苦役,我家已服了两年,还有一年就能服满,老头子想求明年能落籍在小安村,不知行不行?”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闫老二。
不等他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很遭人忌讳,但老头子敢以性命作保,我那大儿,并非首恶,至多只能算是帮凶,他不能坚守本心,随波逐流,最终铸成大错,已遭了恶报,我们一家流放至此亦不曾喊冤。
老头子认得几个字,能教一教孩子。
我那大儿性子温吞,但做事周到,耐得住性子,也吃得苦,拿主意不行,一个师爷他还做得。
老二……养的结实,能做活。
还爱鼓捣些木头铁之类的玩意,要是村里想打个什么物什,好做的不好做的……他都行。
我家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不是那等惹事讨嫌的。
只求一地安居,生息终老。”
闫老二听完,想了想道:“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此事还需和家兄村老们商议。”
康老头立时道:“老头子晓得,只马上要入冬,我家皆是老弱,还没有个住处……”
“我来安排。”
……
“我咋觉得他话里有话。”闫玉听完她爹学的话,歪着头琢磨起来。
闫老二刚洗了澡,将头发平摊在炕上烘干。
道:“我也觉得,想来想去,应该是出在铁箭头上。”
闫玉脑筋一转,哦了一声:“咱这铁箭头不是随便就能打的,他是觉得上了咱的贼船下不来,索性就不下了,直接入伙。”
李雪梅瞪她一眼,“又乱说话,咱又不是山匪,什么入伙不入伙。”
“可咱没打箭头啊,咱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