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早饭,许璀问过了府里面的规矩,只觉得头越来越沉重,便回去床上重新睡下。
深竹也没多说什么,便只留了下人在东苑,自己也去做别的事情了。
她只不过是听从赵淑的意思过来看一看许璀,再安排一下他在东苑里面的住处,其余的因为赵淑并没有说,她也不打算多做。
在她看来,许璀这人年纪小,相貌好,又是个乐师,不过就是赵淑带回来的小玩意——尽管在许璀之前,赵淑从来也没有带回过小玩意——她们这些在赵淑身边伺候的人心里面早就有分数,实在不必大惊小怪,也不必赶着讨好,一切顺其自然便足够了。
许璀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背,感觉鼻塞更严重了。
去到小厅,果然就看到有午饭已经摆好,深竹也在那边等着。
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他便听深竹道:“方才清商阁的段老板递了帖子来要见乐师,我自作主张已经应下了,下午时候段老板就会来。”
许璀愣了一下,倒也觉得段清之来这一趟不奇怪,便点了点头,又谢过了深竹。
第6章 府中事
段清之不是头一次到长公主府来。
赵淑虽然冷硬,但并不是离群索居的孤僻性子,相反,她与朝中许多朝臣们的关系都很好,也常常会有宴饮之类的在公主府中举办,不管大家内心是否愿意,但只要是赵淑的宴会,每次也都是座无虚席的。于是作为清商阁的大老板,段清之是带着自己手下的乐伎舞伎们来过长公主府许多次的。
不过哪怕来了多次,这也是段清之第一次到东苑来。
在看到过得严严实实又蔫头耷脑样子的许璀时候,段清之把自己那一点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抛开来,先是亲密地问了一句:“翠山,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许璀抬头看了一眼段清之,两人这样熟悉,也便没有客套,只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昨天晚上吹了风,衣裳又湿了,所以有些头疼鼻塞。”许璀瓮声瓮气道,“我改名字了,现在叫许璀,不叫许翠山了。”
“早该改,在清商阁的时候就让你改来着,你自己不乐意。”段清之陪着许璀坐下了,“我过来问问你,你还回来么?你阁楼上那些小玩意,还要不要给你留着?”
许璀思索了一会儿,仿佛因为头重脚轻而有些迟缓。
这边段清之没得到许璀的回答,又道:“你可别被眼前的繁华迷了心,我在京中这么多年,见过多少人想抱着长公主的大腿呢,没一个得了善终。”
“我不一样。”许璀的鼻音重,但也还有这少年人的骄傲,“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你说说,哪里不一样了?”段清之叹息了一声,“你还不如那些呢,那些是新科状元,风流才子,世家子弟,身份高,模样好,手段妙,你……说到底是个乐伎,三教九流之人,身份地位,哪一项能和那些人比?就连那些青年才俊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凭什么把你捧在手心上?”
听着这话,许璀的脸色白了白,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了。
“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雍州带出来呢!”段清之道,“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是不会害你的。“
许璀沉默了许久,只低低道:“我明白的,段哥。”
段清之见他这样情形,也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只道:“你自己明白便是了,你向来是明白人,所以才会跟着我从雍州到京城来,是不是?哪怕你不想呆在清商阁了,我也情愿你找个更稳妥的地方,而不是这么……这么呆在长公主这里。”
许璀抬眼看向了段清之,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他年纪轻轻能把清商阁给做大,做到如今京城最大的地步。轻叹了一声,他道:“我阁楼上那些东西,还得麻烦段哥帮我收着。”
段清之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等以后,或许还会找段哥去拿。”许璀认真道。
段清之有些明白了许璀的意思,他轻叹了一声,道:“你放心吧,我给你收着就是了。”一边说着,他伸手揉了揉许璀乱糟糟蓬在脑后的头发,故作轻松地戏谑道,“若是今后长公主在府里面,你可不能这么蓬头垢面的,这么一来,说不定被公主撞见一次,你就被赶出去了哦!”
许璀勉力笑了笑,道:“这是见段哥,所以才这么就出来了呢!段哥不是外人。”
段清之走后,许璀重新裹着被子回去床上睡了。
他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鼻塞又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傍晚时候,下了一场大雨,让人觉得凉爽了许多。
深竹带着人来摆了晚饭,然后到卧房门口来敲了敲门,道:“乐师起来吃点白粥吧!”
许璀瓮声瓮气地应了,毫无形象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拿了一根簪子挽在了头顶,便趿拉着鞋子出去了。
忽然见着许璀这样颓废的样子,深竹意外了一瞬,抿嘴笑道:“乐师怎的病了也不说?还是小厮见你睡了一下午,跑来跟我讲的时候,我才知道了。”
许璀恹恹道:“一点小小风寒,这大热天的,捂着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