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日来,他们倒有些想念皇帝了。
自从墨阳案件后没过几天,皇帝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全权交给太子把持朝政。
当时朝中众人就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出来反对,太子资历尚浅,皇帝就这么放手给太子了?例数各朝也没见过哪个皇帝还敢把朝政全权交托给手握重兵的继承人的。就不怕提前当上太上皇吗?
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心太大,不管朝臣是明示还是暗示,结果第二天果然没见到皇帝的影子。
不过想给不熟悉朝政之人添堵还不容易?大大小小没事的奏折递上去,京城地方的事情轻重不一地宣扬宣扬,你高坐在金銮大殿,任你耳目聪明,也分不清轻重缓急吧。
可是则宁是什么人,从前世到今生,给他下过跘子的人也只多不少,该吃过的亏和遇到的人他更是一样都没落下,论手段,这些人自然是比不上前世那些人的。
当时则宁一手撑在太子案几上,另一只手扬起一本奏折,脸上轻轻扯了一个笑,语气清冽:“清河山匪……于大人,清河地处平原,你倒是告诉本殿,这群山匪藏在哪个山头啊?”
本来就是给则宁找不痛快的,就算谎言再拙劣只要能气着人就好。本来还想顶几句嘴的老朝臣刚想开口,就听得一道破空的声音,紧接着那本奏折就“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的脚下,当即他的话就憋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紧接着上方的声音冷冽:“朝臣当助国祚安万民,本殿这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当朝臣的!虚构文案,夸大事实!怎么,你这是来给本殿添堵的吗?”
曾经刀头舔血和一生安逸顺遂的人到底是不一样,就因为这一变故就连朝堂上的气氛都变得紧绷了,则宁盖下的罪名太大,那官员一时间只觉得脑袋蒙蒙的,膝盖都软了下来,就连请罪都忘记了。
整个大殿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的,本来那人想要给则宁寻不痛快也是一时冲动,当时那个情况,站起来引火烧身才是不理智的行为。
一来二去众人也不再小看这个太子,那扯出来的墨阳一事也不是巧合,太子也不是空会打仗的军头头。这个念头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扎了根,一时间朝堂上人都安静如鸡。就连一贯喜欢和李老丞相互呛的李庆安都没搭理自己的老爹一下。
如今的朝廷是有意思的。
短短数日,在则宁有意无意的扶持下,从前不同流合污的极少数的官员渐渐也开始开口议政了,那些人想到年轻时自己的抱负,如今实现有望,内心激动又复杂。而另一边就像是两个世界,收着袖子冷眼看着。
和年前比起来,朝堂就像是大换血一样,明明还是这一帮人,但是就有种老鼠屎和清粥的差别。
他们不找存在感,则宁也懒得理会他们。只要不干扰不找麻烦,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会想起来处理这些人。
前一阵有线人来报,他们打探北戎国境,总的来说就是壮丁紧缺,生产力下降,老龄化严重,妇女难找对象,粮食还不够。境况满目疮痍和十几年前的北戎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完全没有了从前游牧民族征战四方的盛况。
这就代表着北戎在二十年没没有能力四处扩张,而且还要随时警惕其他国家趁这个时候报复回来,那么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除了修生养息,就是需要找一个金大腿抱着了。
目前依旧是大誉独大,而周边小国都是睚眦必报的,至于找谁,这不都是很明了的吗。
果然过不了几日,便从北戎上过来一封国书。
这封国书是由新任的太师充当来使伏地而呈的,久不露面的皇帝依然把国书交给则宁让他来处置。
对于这件事朝臣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强迫自己把脑海中“皇帝偷懒”这个念头换成“这是皇帝信任太子的表现”。
但是那个北戎太师不知道啊,但是作为战败国又是过来请求别人的,只能委委屈屈地任这位沙场上杀得他们最凶猛的领将来处置了。
这是自请为附属国的国书。
谈判中,太师的神情比想象中平静,他的汉话说得不是很标准,但足以交涉。
可能是北戎人大都不会隐藏心事吧,就连小成子都私下里悄悄和他说那个太师看着挺哀戚的。则宁道,沦为附属国就要日日仰人鼻息,年年上贡,还能很欢乐不成?
他这次来大誉并不张扬,而且也只能算预谈,所以连个酒席都没有,可尽管如此,则宁还是安排他住进了招待外宾的驿馆。
几日后太师要带着人离开之前,才有些犹豫开口:“我们的公主殿下一直记挂着您,下臣此番前来公主本也想着过来,但是大王身体不好,便由公主处理朝事,于是便要下臣传达给您一封书信。”
之前是亲王之女,曾经的果舒尔大郡主穆罕敏敏现在自然就是公主了。
他没有说为什么之前没有给,则宁心里也明白。两人本来也是在为敌对双方的时候结识,身份又敏感,本就引得太师心里有疙瘩,更不要说目前北戎自请为臣了。
则宁颔首接过。
小姑娘越长越大了,不仅字迹工整,心性也成熟了很多。
北戎的这几个月,她父王忙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