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热情。待百姓们知道将军们要回朝复命,都夹道相送,半喜半忧。为他们能得到应有的奖赏而高兴,又为舍不得守卫他们的英雄而伤心。
则宁骑在马上,望着四方城那灰扑扑的天空,耳边的声音忽然就变得遥远起来。
不可否认,自己本就是抱有目的地来到边关,如今目的达成,身负一身荣光的他本可以毫无挂念地离开这个地方,可是……
则宁回首,看着随大军热切相送的百姓,他们脸上都是满满的不舍,又为他们的前途光明而骄傲,俨然是把这些将士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队伍里不乏有生在这长在这十多年二十多年的士兵,他们的父亲就曾在北地成了亲生下了他们,对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极大的孺慕之情。一些母亲拉着他们殷殷叮嘱,眉目间都是难掩的骄傲,年纪小的士兵都忍不住抹了掉下眼眶的眼泪。
他似乎也有些不舍了。
旁边有人骑马走上前来,江谌之目视前方淡淡道:“殿下切莫妇人心思,听说盛京可不比这里好花心思。”
则宁回过头来,抿唇道:“你说的是。”
马蹄踏过城门,便见太守率一众府吏相送,相互寒暄几句,便不再耽搁。
出了这四方城,就是真的算得上是踏上回到那繁华又奢靡归程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士兵们也很快的调整好心态,眼看着一步步接近京都,大家的心情也渐渐飞扬起来。无论是曾经则宁带过去的新兵,还是自小在北地长大的老兵,都无可避免的谈起自己的家事。
“哎,我爹战死沙场好多年了,在我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盛京祖父的住处,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那个地方。”
“我离开的时候我娘才告诉我在我小的时候给我定了娃娃亲,让我在战场上注意着点别伤着了,还告诉我说我媳妇儿可漂亮了。我一想,我肯定要活着回来啊,要不然得多糟蹋人家小姑娘啊?哈哈。”
“我是遗腹子,自小就和母亲被宗族里的人冷落,我随大殿下出征,就是为了挣军功的,不说有多光宗耀祖,起码不会让我的母亲又被那些人欺负了去!”
……
夜晚寒风冷得渗骨,但是大家谈论得热情高涨,这种兴奋也驱散了冬夜的冷寂。则宁他们几个人在不远处的火堆,含笑听那些士兵谈论。
江谌之向后一倚,就靠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面无表情地抬头老天。乔扇和齐兼两人咱就去走走串串说闲话去了,则宁双手靠近火堆,跳跃的火焰明明灭灭地闪耀在他的脸庞上,也有些思念自己的母亲。
不仅仅是前世病故的双亲。自他穿越以来,那高高在上的雍容华贵的皇后占据了他大部分心神。
一开始的自己面对着陌生的身体与性别时无疑是惶恐的,而那个对自己照顾得从来不假于人手的高贵女人渐渐抹平他心头的震撼。
皇家的嫡出长子,外戚势力强大,但后宫德妃独大,义安侯也不容小觑。有意识以来,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样样精挑细选,吃穿用度一一仔细排查。他曾想何至于如此精细,未免也太娇气了些。但是幼时的一次次惊险历程让他不得不以谨慎的心态面对这座宫廷。
皇后最柔软的一面都展露在他眼前,却又不得不摆出镇定和威严的样子主持大局。坚毅下的柔软,一下子让他想起前世的母亲。想起那作为法官时不苟言笑的模样,又或者被自己弟妹气的脸色发青又转身指责自己为什么不找男友,让当时的自己无奈又烦躁。
在她默默垂泪的时候,则宁才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用心地融入这里,他都是以他深居高位的那种自以为智者的眼光,挑剔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犹如当头棒喝使他惊醒,他才发现这样的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能力去挑剔任何事情或者是人,他已经不是那个一个眼神下属就能帮你把事情做好的上位者了。
在他终于以一个皇子的眼光看待这个时空的时候,这具身体也在慢慢的长大。当他迈出第一步,甚至往前走很多步的时候,都能感受得到这个世界的恢宏和博大,从这里的古代书籍或者是从太傅那所学,都给他打开了异于现代文明的古代社会磅礴的版图。
从皇后哪里得知的后宫阴险伎俩,母亲殷殷叮嘱的防范,则宁就有了一种幸亏穿成男儿身的庆幸感。当他渐渐长大精辟住处的时候,皇后也懂得放手让他自己处理宫殿事物和自己的学业,培养他为人处世的能力。
而他,也是一天天看着自己的母亲从尚且稚嫩的十八芳华在寂寂宫廷里逐渐蜕变成手掌中宫大权在握的皇后娘娘。
火堆里的枝丫“噼噼啪啪”地烧着,在周边走走串串的乔扇和齐兼勾肩搭背地走回来,笑笑闹闹的声音打断了则宁的思绪。
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弯月,又瞥了一眼眼皮子快耷拉到地上的江谌之,只得笑叹:“夜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回营帐里睡吧。”
“那属下先行告退。”
则宁颔首。
江谌之本是广平侯二子,母亲早逝,继母又手段强势,父亲不问家事。他在最叛逆的年龄迎来了不喜欢的继母,几番蹉跎差点就成了京中最有名的纨绔。想当年被人陷害留恋风月场所终